陈忆棉窘得两颊通红, 跳起来要打人。
杨欣蔓在一旁叹口气, 笑起来:“得, 果然周弋一来, 药到病除。”
“行了行了,这破漫展也没啥好看的,咱吃饭去, 不想不开心的事。”
她跑过去揽住陈忆棉的肩:“你想吃啥,随便挑,我请客。”
陈忆棉泪眼汪汪看向杨欣蔓, 颇像一条委屈巴巴得到垂怜的流浪狗。
但一顿饭显然并不能缓解陈忆棉的悲伤。
她为此持续消沉了一阵, 时间久到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灰扑扑的心情。
她只知道, 从两个维度而言,她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她认真喜欢的人, 从眼神到语言到动作, 都流露出对她的厌恶,仿若公开课上那个温柔谦和的人并不是Notte。
她崇拜了很久的画师, 谴责她对他的画作进行二创的行为, 她脑海中关于Notte的形象, 在顷刻间崩塌得一干二净。
她也说不上来, 她到底是因为失恋而心碎难过, 还是因为信仰崩塌而迷惘无助。
她开始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期中考试在即,期中考试过后各科就将收尾课本知识的学习,开始进入全面总复习,而她更是要在五六月的时候就去参加美术集训。
日子一天天在逼近,大家都感受到了忙碌的气息,只有陈忆棉像是还在高一,慢悠悠的,不在状态的,一整天都看不见几次笑脸。
一开始,杨欣蔓和周弋都理解陈忆棉的心情,任由她低落一阵子,去消化去处理好情绪。
但是时间稍微久一点,周弋难免有些着急。
他本来就对Notte有气,看见陈忆棉消沉成这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在某次陈忆棉交作业又迷茫发问:“啊?昨天英语有作业的嘛?”时,他终于没忍住发了脾气。
“你到底还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
“高考不考了?准备复读?”
陈忆棉难得没有反驳,眨了眨眼,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说:“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周弋的脸也立刻黑了。
陈忆棉心口忽然涌上一阵烦躁,她“啧”一声,说:“不知道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不知道我要不要继续考美术,不知道我将来要上什么大学要去哪里读书,我都不知道!”
她说完,拿起水杯,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打完水,也许是被热气氤氲了眼睛,陈忆棉毫无征兆地掉下泪来,她撇撇嘴,抬手将泪水抹掉,右眼又淌下一颗泪珠。
水接好了,陈忆棉的右肩被人拍了拍,她下意识皱着眉说:“有完没完非要追出来骂我?”
再一回头,才看见是一脸关切的杨欣蔓。
杨欣蔓笑笑:“以为是周弋呢?”
陈忆棉抬手抹泪,没答应。
杨欣蔓:“怎么还偷偷哭起来了,走,我帮你教训周弋去,怎么跟我们棉棉说话呢。”
她笑着把陈忆棉揽住,用哄小朋友的口吻说着,企图逗笑陈忆棉。
可陈忆棉肩膀一耸一耸,俨然有哭得更严重的趋势。
杨欣蔓轻轻抱住她,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陈忆棉含糊不清地喊着:“怎么办啊蔓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
等两人回到教室,周弋头都没抬起来一下,听见纪松惊呼着:“哟,怎么出去一趟眼睛肿得跟兔子似的?”,他也只是鼻尖微顿,却没有转过身去。
陈忆棉记在心里。
属于她和周弋的冷战又莫名其妙拉开了序幕。
她照旧浑浑噩噩上着课,和周弋争执过以后,迷茫的感觉更严重,她上课甚至恍惚到,有那么一刻,很想冲到办公室找宋启文请假,但一想到只会听到柴晶的数落,她又立刻放弃这个想法。
傍晚,陈忆棉兴致缺缺地跟着杨欣蔓去食堂吃饭。
排队的时候,倒是听见几个同学在聊昨天隔壁职校打架的事。
“你听说没?好像打的是19班那个,就是那个,很拽很混的那个。”
“知道啊,一中一哥嘛,哈哈哈哈。”
“狗屁一哥,咱们是高等学府,不是混混发展地,不过听说19班那个刺儿头确实有点关系,不然也不会这么猖狂,还没被开除。”
“那他怎么跟职高打起来的?这事儿闹得大家都知道了,学校还不处分吗?”
“好像说是为了一女孩吧,谁搞得清楚,这种人打架哪儿还需要什么理由啊。这次我估计学校难办,不处理难以服众,但是估计处分不会重吧。”
……
她难得注意力被分散去了些,倒是听了进去,转过头问杨欣蔓:“你也知道打架的事吗?”
“唔,倒是听说了,不过也不关我们的事,不用管。”
陈忆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