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凌易好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轻应了一声。
这是一场连环车祸，牵连十几辆车，场面惨烈，弹出的安全气囊救了病人一命。不过其他患者可没有这么好运，大多数伤情严重，尤其是开头那两辆车，车主已经面目全非，医院里异常繁忙。
沈鹤鸣还想再说什么，不过眼下情况危急，他不能再耽搁时间，于是飞速跑到了手术室所在楼层。
换上手术服，和洞洞鞋，认认真真给自己洗刷干净手，又套上无菌服和医用手套迈步踏入手术室。
凌易看着沈鹤鸣踏入手术室的范围，手术中的字样亮起，才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到了急诊帮忙，神外的一手大夫缝合技能总不会差。
急诊人山人海，随处可见焦急的家属，和血迹斑斑的患者。
这一片根本没有坐的地方，凌易只好站着为他们处理伤口。
“医生，我孙子还有救吗？”一个老妇人，满面泪痕还没干，就凑到凌易身边焦急询问。
急诊部门简陋，凌易正拿着手术钳和缝合线在给一位伤势不太重的，十八.九岁的少年缝合伤口。
“这是您孙子吗？”虽然在问话，但凌易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漂亮又快速。
“是的。”老妇人吸吸鼻子。
“他是车祸的受害者。我孙子从小就孝顺，我们家里也很开明，他有一个男朋友，今天跟着男朋友出来玩儿，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儿……”
她面色悲伤，几乎要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悲痛，被一旁的儿媳妇稳稳扶住。
“您放心，他伤势不重，会没事儿的。”凌易第一次安慰人，有些别扭。
不过老妇人一点没有介意，望着凌易的浑浊眼珠里全是祈求与尊重。
凌易望向她们殷殷期盼的目光，手上加快了速度。
而少年始终昏迷不醒。
缝合完毕他还有下一个病人，不能一直照看着，但是他给了惶惶不安的两人安慰。
今天无疑是忙碌的一天，凌易与其他同事们交叉时间去吃饭，期间他偷偷去看了沈鹤鸣。
手术室万年如一日，那亮起的红灯还没灭失。
凌易只好投入急诊的工作。
手术室里，沈鹤鸣忙得昏天黑地。
“手术钳。”旁边递过来一只。
“止血钳。”放回手术钳的手又递了过来，沈鹤鸣顺势拿起。
“擦干。”一条手帕贴上他的额头。
手术室里的灯光全聚集在患者的头颅上，鲜红的色彩映在他们眼底。
沈鹤鸣用仪器吸取渗出的血液，再把伤口一一缝合。
两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但是，这场手术还没结束。于是，他叫了别的科室的人过来接手。
沈鹤鸣把手术的衣服换下，就这样回了办公室。
他很累，本打算回自己办公室里补一会儿眠。
没想到，凌易竟然等在他的办公室。
“凌医生？你这是？”他有些疑惑。
“吃饭。”凌易坐在他的位置面对着他的电脑，对他说道。
好吧，凌医生的回答永远那么简短。
沈鹤鸣凑近了一看，凌易居然给他打包一份食堂的饭菜，还热着，估计是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
“凌医生……”看他明显很惊讶的样子，凌易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打断了他，“先吃饭。”
“好吧。”沈鹤鸣正好饿了，有热腾腾的饭菜，还是先享用为好。
吃饱喝足后，沈鹤鸣抽了张纸巾抹嘴，“凌医生，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
本着招待客人的礼节，沈鹤鸣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普洱，给凌易和自己都泡了一杯。
氤氲的雾气混着茶香袅袅上升，雾气让沈鹤鸣看不清凌易的神色。
“凌医生，你认识那个患者？”沈鹤鸣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凌易的目光好像穿梭了时间，回到几年前。
“他……是我的前男友。”
不会吧，凌医生居然谈过恋爱。
他不是有洁癖吗？
凌易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遇见前任，更像是遇见了无法逃离的噩梦。
或许，他们分手时不太愉快？
沈鹤鸣没有作声，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凌易只需要一个沉默的倾听者。
他的鼓励的态度驱动着凌易继续往下说。
“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曾经很爱他，直到那件事的发生……”凌易神色挣扎，好像并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打算。
正当沈鹤鸣打算放弃的时候，凌易又再度开口。“我们的结局的不算好，甚至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那双堪比玉石的漂亮眼睛盛满了悲伤，沈鹤鸣不忍再探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