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向阳又问:“您当初是怎么喜欢上我爹的?”
柳栖谷抬头思忖,这只是个大背景,自己当时也没怎么细写,大抵属于一见钟情什么的。“忘了,”他说:“不去想它。”
又一短短暂的静寂之后,柳栖谷告诉他说:“其实你跟华涟有很深的渊源,你追他很容易的。”
洛向阳抬瞪了他一眼,“我跟他没戏了!”
柳栖谷叹道:“真是抱歉啊,要不,咱们就当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我发誓,永永远远保密,到死都不会说出来。而且,师尊亲手帮你把他追到手,怎么样?”
“我都说了我跟他没戏了!”洛向阳瞪着他,捡起案几上的一颗松子狠狠地朝他砸去。还是觉得不解气,又连砸了好几颗。“我要修无情道,真是烦死了!”
柳栖谷撑着脸看着他一直闷闷垂着头,安慰他说:“如果你实在太难受,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洛向阳抬头看向他。
他说:“其实你爹一直都没喜欢过我,他根本没有背叛过我,还始终劝我把他忘了,回归正道。听上去我是不是很像个跳梁小丑?”
他顿了顿,“虽然听上去很蠢,但是我觉得勇敢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没什么错,这大概就是我当年喜欢你爹的原因。所以,你勇敢地去追求华涟吧,没有人会骂你的。”
“您怎么又来了!”洛向阳紧皱起眉头,“我不追他,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柳栖谷疑惑道:“那你为何一直愁眉苦脸?你看看你现在,眉头都皱成山了。你到底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洛向阳看着他,不光皱着眉,表情甚至像要要哭出来,哽咽着说:“师尊,我能不能求求您……”
“你说啊。”
“您回魔宗吧,”洛向阳说:“那个劫我自己去查。我不应该说什么死在外面也不回家,我把它解决掉就立刻回去!”
柳栖谷沉下脸,开始沉默。
洛向阳起身,缓缓地跪在他面前说:“师尊,求您了。您要是死……刚才那个青凤不是说了吗,活着说不定就会有转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对,”柳栖谷告诉他说:“有的人死了,犹如活着,就像你爹;有的人活着,不如死了,就像我。而且我就算修为尽废,也只会沦为凡人,又不会死。”
“可想杀你的人排着队呢!道门的!魔宗的!甚至是佛宗的!还有那个躲在暗处不知道想干什么的劫!”
“你一说到这个佛宗,我就更不能走了。你身上有他们的佛骨,他们肯定要把你抓去当和尚。”
“那也好过您因我而死啊!您有没有想过,您这么死了,以后我的日子该怎么过!”
“我吧……”柳栖谷思忖道:“想喝点酒。”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都不喝酒了。”
“是啊,但这个我多半会反悔。”
“我帮您买,你回魔宗喝个痛快,怎么样!”
柳栖谷看向他,在时昏黄的烛火下,总觉得看不太真切。他说:“你说这人死后,究竟会去哪里?有时候我总分不清我身处在何处,我想这样也极好,起码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可以尽情地去追求我原本没有的自由和勇气。
“我已经死过一次,年纪轻轻就死了,最后落得个他妈的死得不算太安详!”
说到这,洛向阳见他眼中渐渐燃起了怒火,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师尊发火了,又听柳栖谷说: “都到这里了,我还要畏畏缩缩,苟且偷生,活成个千年王八万年龟!有什么意义!我告诉你徒弟,人活着就要战!要干!要狂!从我踏出魔宗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他说得有点急,说完后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洛向阳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两口水后又说:“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如果我就这样死了,那也是我自找的。”
洛向阳问他:“既然您说要战,为何每次干架的时候您都想逃跑?”
柳栖谷摆摆手,“那不叫逃跑,那叫合理选择自己的对手,不是每人个都值得我们与之开战。”
“哦……”洛向阳静静地思考着他的话,许久之后复又问道:“师尊,什么是自由?”
柳栖谷说:“我觉得自由应该是,有得选。”
“那勇气呢?”
“敢选。”
洛向阳又静默了片刻,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劝您回去。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带着您去佛宗。”
柳栖谷笑道:“这就对了嘛。说明白之后,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沟通最重要。你别跪着了,赶紧起来。”
洛向阳起身坐到他对面。
柳栖谷唤道:“向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