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发现了。
沈听肆渐渐的变了。
沈一一也渐渐的变了。
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他还是忘记不掉。
剧情是假的是真的又怎样。
现实将这一切全都击碎了。
他还是那个不被别人爱的,不配得到爱的,只能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尘埃之人。
他还想要什么?
宋卿余看着眼前满目欢喜的沈听肆。
想起了那个高二在天台,在热烈阳光下的明媚少年。
那个少年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
他就是被这样的沈听肆的打动,这样的沈听肆走入了他的心海,化作了一道光照亮了他漆黑的世界之际。
他没想到,那是他堕入无尽深渊的开始。
也是至今被枷锁牢牢困住的开始。
他们十二年的爱情,抵不过一场破碎的谎言。
宋卿余是爱着沈听肆的,是深爱着沈听肆的。
可他不敢了。
他最好的年华已经赔付了进去,整整十二年。
以后他还要走多少个十二年,他不知道。
他的人生还能有多少个十二年?
他不知道。
沈听肆关住他,他逃离了,疯狂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可是这一切都是没有用的。
沈一一的双腿,他刺激病症的源头——
在那个黑暗的雨夜,那驼色的大衣之下。
全都变成的支离破碎,密密麻麻的化作尘埃,已经被风一吹而散了。
已经化作灰的东西,怎么还会想要奢求拿的回来呢?
他曾经那颗失控的心坠入了名为‘沈听肆’的心海,只要坠入一次就够了。
他怕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宁愿选择将自己层层叠叠的防备,隔绝一切的希望,也不愿意给自己一丝一毫微弱软弱的机会,
他必须要忍者肝肠寸断的痛,亲手掐死那一点点萌芽时期的期许和那朦胧的爱意,就是因为怕,怕苦难重新来过,怕自己难以承受。
甘翠琳曾经问他,“真的还有可能吗?沈听肆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了,他在为过去付出了代价,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那是他被仓库救了出来,好不容易从icu出来之际,躺在病房,看着冰冷雪白的天花板,他没有说话,他并不觉得沈听肆懂得‘爱’,他反而更像是把自己当作了一个他的宠物。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冷落他,以‘爱’之名来当作锁链捆住他。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无能为力的东西,千方百计想组织,都阻止不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在走下去了,我真的很害怕。”
宋卿余抬起头,目光沉静如水,仿佛一滩死水,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即使他学会了又如何,过去种种都是他制造温馨的假象,或许这半年,才是他真心像表现出来的吧。”
“他控制欲太强了,根本不是常人所有的,这病态扭曲的婚姻关系,是该结束了。”宋卿余目光涣散的望着天花板,身旁机器‘嘀嗒嘀嗒’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那如果……他真的学会了正常人那般,你却让别人享用那成果,你甘心吗?”
宋卿余感觉心脏被捶打了一拳,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他还是,极为缓缓的、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很感谢他让我有了那么一段堪称幸福的婚姻,和拥有了一个独属于我自己的孩子。”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儿的皮肤重新留上了一道疤痕,他心里感觉到空落落的,“但,我想要为自己而活,现在细想,我过去都是围绕着他转,我没有自己的朋友,没有自己的一切,连我现在的事业,都是依附于他。”
“求你了,妈妈。”宋卿余闭上眼睛,遮盖了眸中痛苦的神情,胸腔中却沉闷不已,“我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我真的……不能在失去什么了。”
甘翠琳呼吸一窒,紧紧握着他的手,无声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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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余的目光渐渐聚焦起来。
记忆中那阳光明媚爱笑的少年同眼前的青年重叠在一起。
沈听肆看着宋卿余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狂喜似潮水般朝他涌来,要将他淹没,但却在下一秒,将他打入地狱,宣判了死刑。
宋卿余眼含温柔,但其中并无任何的笑意。
他轻轻接过了沈听肆摘的几朵还沾着露水的茉莉花。
“鸟笼里的茉莉花也很漂亮。”宋卿余轻笑着,柔软的嗓音在整个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着,“我那时候在鸟笼里,每天看着床头换掉新鲜的茉莉花,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宋卿余微微俯身,沈听肆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苍白,明明是羽毛般质地的轻飘飘的话语,却令他如刀劈斧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