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楼下,不知跟谁打着电话大声吵架。
这个世界到处充满光明,到处生机勃勃。
她洗了个澡,在浴室里,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跟脸。
客厅里的电视剧,正在播闹自杀的戏码,她光脚站在客厅里,很认真地把那一集电视剧看完了。
她受到了剧情的启发,拔了家里电话的电线,尝试着上吊。
没成功,被妈妈发现了。
爸爸终于发现她被霸凌了,跑到学校,跟校长、班主任,还有男同学的家长,大闹了一番。
那依旧是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爸爸沉默着,站在她的座位旁,跟班主任一起,看着她把课桌肚里的书本、考卷收到了她的书包里。
然后带着她,还有陈黎,离开了那家贵族小学。
“他们道歉了吗?”陈黎眼睛发红,执拗地看着爸爸。
爸爸沉默。
陈黎闹起来,“明明是他们的错,为什么最后,是我们被赶出学校?”
“……因为他们家有钱有势,校长站在他们那一边。”
爸爸轻轻地说,他看了看脖子缠着纱带的陈平戈,有些不忍地避开了她的眼睛,“并且,我们家,也读不起这样的学校了。”
陈平戈闭上了眼睛,让脑海里翻腾的往事稍微平静下来,一会她睁开眼了,声音有点颤抖,“邓武。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人,这个名字,化成灰她都认得。
“我就说吧,她一定记得我。”
邓武炫耀地对四周说,又捏了捏她的脸,“女大十八变,现在倒是漂亮多了。”
他的手,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摸,阿顺赔着笑脸,喊了一声,“武哥。”
邓武挥挥手说,“知道了,我现在就帮你说。”
又跟陈平戈说话:
“阿顺,何顺,你们学校的人,大你两级,留级两年了,知道他吗?……不知道吗,也正常。但是人家知道你,也很喜欢你。天天跟我们说起你呢。”
四周一片哄笑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何顺有点不好意思,看了陈平戈一眼。
邓武下了结论,“我觉得你们挺配的,就在一起吧。”
陈平戈愕然。
不是没有听说过,学校里的女生,被校外的小混混纠缠,还被跟踪到家里的传闻,但当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突然就有种似在梦中的荒谬感。
“何顺最近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答应要实现他一个心愿,你不会拒绝我吧?”
何顺热切地看着她。
邓武继续慢里斯条地说:
“我本来想去你学校门口,找你说这件事,但是阿顺心疼你,怕吓到你。”
黑暗往事中,那条毒蛇吐着毒舌,轻蔑地笑:
“他又怕找你告白被拒绝,我说陈平戈这样的人,打她一顿就屈服了。”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邓武让何顺,把她送回家。
陈平戈扶着自行车,何顺抓着他的头发,傻笑着,站在她身侧,两个人走到街的拐角处。
何顺终于找到了话题,“口渴吗?我给你买瓶水。”
陈平戈看着他,走到小卖部外面的自动售货机,他投币后,机子大概有点老了,他伸出脚,咒骂着,狠狠地踹了两脚售卖机。
风吹过,她猛然回过神,跳上了自行车,逃一般地窜开了。
何顺追过来。
“陈平戈——”他扯着嗓子喊,一气之下,把手中的水往她背上砸,没砸中,砸到了她自行车后架上。
在骑着车,飙进通往家里的小巷,确定何顺再也没有追上来后,陈平戈从自行车上下来,她喘着气,低着头推着车往家走。
李识好正靠在她家楼下的大铁门边,戴着耳机玩手机。
她抬头,看了一眼陈平戈,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陈平戈没有说话,停好车,从裤兜掏出钥匙,试了几下才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
开了门,走进家门,直接走进她家的洗手间,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李识好看到她眼尾发红,满脸都是冷汗。
周一上学放学后。
陈平戈拔腿就跑,但运动不行的劣势摆着,跑不了几步,就被何顺在车棚拽住了手臂。
身边取车的同学,来来回回,但无奈何顺的流氓气息,太过明显,没有一个人敢过来过问一句。
何顺已经在学校里,死缠烂打陈平戈一个星期了,不仅在陈平戈家附近堵人,还发展到了放学后,在教室外堵人。
面对这种情况,陈平戈只能采取“躲”字诀。
课间操和同学们一起走,不用做操的课间时间,和老师一起走,上学的路上,和陈黎一起走。
连上洗手间,也要和李识好一起:远远地看到何顺走来,李识好立刻尖叫预警“平戈快跑我来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