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吃饭就吃饭怎么这么多话,贵就贵还不是每天都要吃,抱怨着有意思吗?”
王嫂反唇相讥,“你说如果你有本事,我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陈黎笑笑不语,陈平戈不敢夹菜,只埋头扒着碗里的饭。
突然她碗里,多了一块红烧肉一筷子青菜,是陈黎夹给她的。
陈黎只坚持吃了一碗饭,陈平戈也坚持只吃一碗饭。
王叔坚持给他们又添了一碗,陈黎笑着,用很感激的样子接受了。
吃完后,陈黎又主动帮忙洗碗,陈平戈指导着王嫂的儿子,做语文作业。
好不容易从王嫂家告别出来,陈黎和陈平戈回屋,沉默地收拾屋子。
昨晚全家人换下来的脏衣服,还泡在水桶里。
陈黎跟陈平戈,收拾完屋子后,凑在洗手间里洗衣服。
陈黎洗上衣,陈平戈洗下装。
两个人几乎头碰着头,蹲在局促的地面洗衣服,鼻端都是洗衣粉的香味。
家里破产后,洗衣机、空调、微波炉之类的大型家用电器,都被债主搬走了,什么家务活只能靠一双手。
可能这也是娘家家境宽裕、婚后又有一段时间过着奢侈生活的妈妈,始终适应不了这种生活的原因吧。
陈平戈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哥。”
“嗯。”
陈平戈犹犹豫豫地说,“要不以后中午,我们在学校吃饭吧。”
陈黎:“不实惠,吃不起。”
陈平戈瞄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期期艾艾地说,“我男朋友……谌颐他说他管饭。”
她斟词酌句地说,“你跟我一起过去,他一定会负责你的伙食的。”
陈黎一听心头火气,啪啪打了陈平戈几下脑袋,打得陈平戈抱头鼠窜。
“他那么好心管饭,一定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不然怎么那么好心,给你饭吃啊?女孩子这么没骨气,小心被人看不起,老子就算饿死了,也不吃他的饭。”
陈平戈垂下眼,双手都是洗衣粉泡沫,用手背擦擦额头上的汗,不说话了。
陈黎泄愤一样,把他的校服上衣,用力拧干了,最后他说:
“算了,以后我早点回家,如果哪天中午没饭吃,我就提前通知你,恩准你去跟谌颐吃饭,其他时候,都要给老子,乖乖滚回家里吃。”
“这几周的周末,给我送下饭吧,在游戏城那里,”陈黎说,“我在那里的台球厅,找了份兼职,想攒钱,给咱家搞台二手电脑。”
陈平戈在街边,把自行车停好,提着饭盒,推开了游戏厅的门,一股混杂着烟味跟空调气味的空气,迎面而来。
陈黎正站在收银台那里收钱。
“一块钱五个币。”
他口里叼着一根烟,对着站在柜台前的一对小年轻说,接着看也不看陈平戈,手指着他身旁的台子,“饭放在那一边。”
陈平戈放下饭,把他叼在嘴里的烟拔了,扔到了烟灰缸里。
“靠!”旁边突然有人,狠狠砸了一下游戏机,把陈平戈吓了一大跳。
张眼望去,只见那个人面前的格斗游戏页面,显示出了“game over”的字样。
再旁边,有穿着半截胸衣的女生,正对着跳舞机扭腰。
“走吧走吧。”陈黎赶苍蝇一般,把陈平戈撵出来了。
游戏厅跟迪厅一起,是本地学生心目中,坏学生聚集的场所,一般学生,平时都不往这里凑。
陈平戈经过了几群打扮得十分非主流、男男女女凑在一起吸烟骂脏话的学生之后,心想这些“坏学生”也挺努力的。
他们努力地把自己整得非常标配,染发、纹身、打一串耳钉、吸烟、说脏话,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加入团体似的,新立异得非常千篇一律——也不过是一群,迷茫的假装成年人的小屁孩而已。
陈平戈取了自行车,骑着车往家里走。
谌颐还在等着,检查她的周末作业,陈平戈非常怂,不敢到处逛浪费做作业的时间。
骑车骑到长街拐角,那里的超市门口,有一群人正聚在那里抽烟。
这些才是真正的小混混。
其中几个人,正围着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人,收保护费。
早知道就绕远路了,陈平戈想,同时脚下加快,想飞快从这家超市门口经过,在下个路口,把有人勒索高中生的事情,告诉正在巡逻的片警。
“喂,你,你停下来!”
陈平戈充耳不闻。
“陈平戈!”有人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陈平戈下意识转头,望向声源的位置。
还没看清楚喊她的人,长什么样呢,就看到一个人飞快地跑过来。
陈平戈还没回过神,就感到有人,扯着她后背的衣服,猛地把她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