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陈平戈和谌颐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歪倒在沙发上。
也许真的是累跨了,谌颐抱着陈平戈,在沙发上躺着躺着,就睡过去了,睡醒后已经到了吃下午茶的时间了。
陈平戈一睁开就说肚子饿了,谌颐到厨房里,给她做她下单的杨枝甘露。
陈平戈在闹他。
她用头狂蹭着他的后背,谌颐带着笑意准备材料,一般人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有谁在身边碍手碍脚都会发脾气,但谌颐对陈平戈本来就没脾气,现在更是被她折腾得彻底没有脾气了。
陈平戈一边蹭,还一边发出各种怪声,给自己的无聊行径解闷,从咕咕咕,到啾啾啾地模拟猫狗松鼠兔子袋鼠等各种生物的声音打发无聊。
“像在花鸟市场里面做饭。”谌颐说。
把一头长发蹭成扫把头的陈平戈从背后拉到身边,打发她拿勺子,他把做好的甜品放进冰箱里冷冻。
陈平戈突发奇想,想要让谌颐做一做黑暗料理。
“做巧克力熔浆方便面吧。”陈平戈兴致勃勃地说。谌颐照旧是没脾气地答应了,他随口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
“下盐吗?”谌颐把融化的白巧克力,倒进滚烫的热水里,加了方便面跟煎蛋,随口问了一句。
“又甜又咸的,不要了。”陈平戈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指点江山,“再加点牛奶跟炼奶吧。”
她喜欢甜的。
谌颐无奈地看了看她,照做了。
成品端上来了,她喝了一口汤,味道居然还不错,很甜,只要是很甜的,她就觉得是好吃的。
谌颐只让她吃了一口,担心她吃坏肚子,就要把成品处理掉。
她可怜兮兮地扒着碗,“那我再吃一口,再吃一口就行了。”
那样子怪可怜见的。
陈平戈喝着汤,无意间抬头,她看到了明亮的窗户上映着的她的影子,她放下勺子,来回走动了一下,问谌颐:
“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她问完,却看到了谌颐眼里一愣之后,乍然的惊喜。
她才发现她原来,已经很久不曾关注过自身的变化了,光是应付情绪,已经消耗了全部的精力。
这种感觉很奇怪,突然之间,她感到她的世界黑暗了,她丧失了快乐的感觉,对一切失去了信心。
之后有一天,突然之间,醍醐灌顶,她从漫长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噩梦乍醒。
她看到了前方的阳光,久违的快乐的感觉一点点地涌进了她的心里。
只凭着一碗巧克力熔浆方便面。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了快一年的睡衣,怀念起了她的牛仔裤和裙子。
谌颐逆光站在厨房里,她看到他的眼睛很亮,比他身后的阳光还要明亮。
她抬手,抚摸着他下巴新长出来的青色的胡渣,她惊奇地摸了两遍,谌颐弯腰,微笑着拿下巴去扎她的脸,陈平戈觉得扎,推着他的脸,笑着避开了。
她好像又找回了继续爱他的力气。
她想着“力气”这个词语,就感到了力气从她的心脏涌向她原本无力沉重的四肢,谌颐来吻她的时候,她有力气躲开了,谌颐来抓她的时候,她有力气在厨房里跑动跟他打闹了,他抱着她把她举起来的时候,她有力气低下头吻住他了。
她亲吻他,他慢慢地回吻过来,清风穿过窗户吹进来,整个世界都是明媚的阳光。
陈平戈看到楼下花园里的蔷薇花开了,爬满了栅栏,她对谌颐说:“我们去楼下看花吧。”
“嗯。”谌颐笑着答应了,眼里有一整个夏天的花季。
“……他抓住了我的手臂,把我拖了出去,行走之间他的枪杆时不时撞到我的头上,我不知道我会面临什么,我很害怕……”
这是每周一次的心理医生见面时间,在家宅了一年半后,陈平戈终于被谌颐带出门,主动到心理咨询所找心理医生复诊。
她接受了心理医生的暴露疗法,即是坚持一次又一次复述自己的遭遇,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正视自己受到的伤害,让自己的恐惧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讲述被驱散在空气中。
治疗结束后,老头子微笑地对陈平戈说:“陈小姐,您很勇敢。您现在的情况恢复得很好。何不再次走进爱你的人群中,恢复很长的社交生活呢。”
陈平戈回归了天使厨房,回复了之前在义工组织的身份。
在帮助他人的日子,也在被援助者的肯定和善意中,找到了源源不断的勇气源泉。
朋友们接到了陈平戈告别隐居生活,重返人间的消息,纷纷跟她重新联络,兴高采烈地过来找她玩,在友情的关爱下,陈平戈找回了之前生活在烟火红尘中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