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在他的吻里摇摇欲坠,他更用力地揽紧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轻松地将她的双脚抬空,抱着她走回到了卧室里。
“所以那七年你去了哪里?”
安妮早就不知道又跑去了哪里,她放开手,退开了几步,踏在柔软的地毯上。
卧室里更温暖而干燥,她不必再像一株依附他而生的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他。
“我生了一场大病,但现在已经好了。”
眼眶微红的不止是温颂自己,“我在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商人,怎么做Rodriguez集团未来的总裁,怎么扫平横亘在这条路上的障碍。”
眼泪滑落下来,温颂迅速地把它擦干了。
在有暖气的屋子里,任何液体都会很快干涸,留下的痕迹会令她感到不适。
“你过得快乐吗?”
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有太多的裂痕,某一句话可能就会引起巨大的变化,让他们之间的情绪从深爱彼此难舍难分,到一下子又变回剑拔弩张的仇人。
让他们看起来都像疯子。
“你爱过别人吗?这七年里,你一次都没有想过要来找我吗?”
她想要和他认真地谈论一下他们分别之后发生的事。
这是他们都需要向彼此坦诚的问题,他们也都会给出不同的汤底。
“我不快乐。我接受和抵抗的是从来不在我想象中的东西。”
祁照再一次向温颂走过来。
“我当银行职员的时候,每一天我看着你,我都在想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带给你幸福,才能支付地起你想要的,弗洛格纳尔街的别墅。”
温颂以为自己掩藏地很好,以为在他们一起到弗洛格纳尔街的时候她表现地真的就只像是一个感慨伦敦富贵的普通外国人。
原来他知道。
“我父亲和母亲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结合并且生下我。”
“我母亲是个天真浪漫,不切实际的学者。”
“我童年时的经历告诉我没有什么是可靠的,所以我总是游戏人生,总是把那些按时打到我卡里的钱随意地挥霍掉。”
他说的这个“母亲”,当然是在伦敦的公寓里死掉的那个,而不是居住在Rodriguez家祖宅里,每天按时喝下午茶的贵妇人。
祁照是私生子,在上一次的海龟汤里,她品尝出了这些。
“但我这些年受到的教育,遭受的不公又给予我责任感,督促着我不断地去攻破那些未知的难题。”
祁照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低下头长舒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
“你就是这个难题,我不知道要怎么把你和平地、心甘情愿地留下。这七年里我每一天都想要来找你,但我至今没有找到答案。”
温颂站在原地没有动,房间里仍然只有她床头的那一盏灯亮着,祁照恰好站在光芒与黑暗弧形的分界线上。
“你那时候一定很恨我吧?”
祁照向后靠在卧室的墙壁上,慢慢地抬起了头。
他坦然地承认了,“对,我恨你。我恨你不求上进,每天都醉倒在酒吧里,又在Convent Garden的公寓里跟我发疯,你把你不好的一面全都留给了我。“
温颂无所谓地笑了笑,因为她发觉他摘取的这段回忆其实和后来真正撕心裂肺的,彼此分开完成的离别来比较的话,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他继续说:“但我又有什么权利恨你,你应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不需要按照我的意愿来生活。”
“是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从头到尾都是我自私。”
温颂后退到大床边沿,从床头柜里找到了烟和打火机,而后独自一人坐在上面。
“你不欠我什么,那时候我也恨你。我恨你不能和我一起继续在LU念书,和我竞争。”
“非要去银行拿着那些根本不够我们生活的微薄的薪水,其实是恨你先走了一步。”
是怕他会离开她,怕他们没法再同步,怕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回想起来她也在把她的意志强加在他身上。
他们是最势均力敌的对手,不成熟的爱人。
“I love you, Lucien.”
这句话刚刚到达这所房子的时候她也说过,就在昨天,而后是一阵无可控制的眩晕。
她又抽了一口烟,把烟灰掸在了她刚刚喝水的茶杯里。
然后用一种无比放松的姿态撑开双手,身体微微向后仰。
“But why do you think you can keep me now? I am very rich.”
(但是为什么你觉得你现在就能把我留住?我非常富有。)
这要归因于她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却又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对她偏听偏信的父亲。
祁照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忽而站直了身体,然后大步朝着温颂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