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昨夜在祁照的公寓里发觉的,奎妮的痕迹。
奎妮明白她在暗示她什么,“我和Lucien明天就会回英国,也正好要去伯灵顿拱廊。如果温小姐对Hancocks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
“也是,温小LJ姐不是已经订婚了吗?那应该很快就会需要婚戒了。”
温颂忍不住笑起来,笑奎妮的愚蠢——她不知道祁照已经将她的身份,他们之间的连结完全告诉了她,仍然在这里虚张声势。
她失去兴趣了,在踏进电梯之前她再一次回过头来,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祁照的房子是你负责装修的吗?”
这个问题在此刻听来有些奇怪,奎妮防备着,并没有回答她。
电梯里的光映照在温颂脸上,她轻轻笑了笑,云淡风轻地留下四个字。
“床硬了点。”
*
台风过境之前夏城的风就已经很大,地下车库里的另一辆车好久不开,令她感觉到不习惯。
今天并不是工作日,楼阑不在,她打算去塔拉看一看。
才刚刚驶离地下车库,就被站在车库门前的一对母子拦住了去路。
他们实际上只是站在路边而已,温颂自己把车停在了一旁,摇下了车窗。那个女人面无表情地牵着小男孩的手朝着她走过来。
“那个女人”在温颂曾经的家里没有名字。
在她刚刚记事的时候就频繁地从父母的争吵中听到这个称谓,那时的她没法进行任何复杂的思考,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后来她发觉它好像也的确只是一个称谓,它背后女人的剪影不断地改变着。
她的父亲在岁月中无可避免地不停老去,只有“那个女人”永远年轻。
不过,她们之中毕竟也只出现了一个陈菁菁,反客为主,把何婉生变成阁楼上发疯的“那个女人”。
他们在温颂的车窗前停下来,路虎卫士的地盘很高,即便温颂坐在驾驶座上,也仍然能够俯视他们。
在那个女人开口之前,她牵着的小男孩先仰头,指着这辆车,“妈妈,这是爸爸的车。”
这的确是温颂的爸爸留下来的车。
那个女人牵着小男孩的手把他藏到了身后,迎上温颂目光的时候有着无可掩饰的恨意。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弟弟?”
温颂摘下了她的墨镜,按着小三的节奏谈话未免太过掉价,她从她的手提包里找出了一张她昨夜从家里翻出来的照片,是一张褪色了的全家福。
不是他们一家的,而是陈菁菁的。
年老的夫妇坐在前排,她和另外一个年轻男人都穿着白衬衫,并肩站在一起。
陈菁菁的头向那个男人歪着,笑容甜蜜。
照片的边缘有被撕开过的痕迹,那个年代的人们习惯于在边缘写下日期和事件,她知道那上面原本写了些什么。
而这个年轻男人,在十几年后的昨日,重又出现在了麦烁的镜头里。
“如果派出/所下午还不给我打电话的话,我准备再去一趟,把这张照片交给他们的。”
她斜睨了陈菁菁一眼,把这张照片展示给她看,“你的弟弟倒是和你长得不太像。”
“怎么会在你那里!”陈菁菁的面色忽变,要伸手来抢。
温颂不过微微往里一躲,她就根本没法触碰到她。
她着急起来,一脚踩上踏板,仍旧将她的手伸进窗户里,温颂毫无畏惧的摇上了车窗。
在将要将陈菁菁的手夹住的时候终于是她自己先害怕,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小男孩已经吓得哭起来,温颂在完全关闭的车窗里无视陈菁菁的张牙舞爪,向着小男孩做了个鬼脸。
他是她爸爸的小儿子温希,和她相差了整整二十二岁。她只是在逗引一只小动物。
陈菁菁的咒骂和小男孩的哭声夹杂在一起,杂音被隔绝在外。温颂拿出了她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车窗外陈菁菁的声音停留在她听见电话铃声的那一刻,她按下了接听,先听见温颂的一声冷笑。
“不是那一段路的监控被破坏了警察就会毫无办法。”
她才不信那是什么偶然。就连恒诺车库里的那些人对她视而不见都不是偶然,陈菁菁并不是个纯然的蠢货。
“你会忽然来找我,是因为警/察已经找上了陈雷,对不对?”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这个距离和空间里她可以安全地和陈菁菁对话。
仅仅只是陈菁菁刚刚伸进来的那只手,指甲缝里都是泥土,抓在温颂细嫩的皮肤上也会留下很严重的后果,她不奉陪。
大风吹向陈菁菁,将她原本精致的五官都吹得越加扁平。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这两年间饱历风霜的手握成拳,重重地敲打在温颂的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