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温颂就发现那其实并不是湖泊,只是用一面镜子伪装出来的假象,他的情绪也在一瞬间碎裂如镜。
他们之间只有一件事,分开之后就只剩那一件事。
他们是海面上各自漂流的孤舟,这件事就像是海风,会引导着他们相遇,彼此依偎,或是最终分离。
祁照的手松开了,无数复杂地让温颂看不懂的情绪汇聚在一起,在他眼中重新凝聚成一片蓝绿色的,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的海。
“我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
“只是那时候不喜欢了,觉得再跟我多说哪怕一句话也会让你很烦躁,所以干脆地丢下了那个让我觉得无比恶心的谎言,就这样一走了之。”
反正以后也不准备再见面了,不想要有任何的联系了,轻蔑的、无所谓的态度最是伤人。
“你后来有再回过Convent Garden的公寓吗?”
她居然还是不死心,她原本以为他是那只要将她拖入盘丝洞的蜘蛛,这房子和伦敦的公寓几乎一模一样,她甘愿沉醉在这里。
“没有。”祁照回答地又残忍又坚定。
束缚她的一直都是她自己的心魔。
她也可以做到在收到祁照的那条消息之后干脆利落地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的,也把他所知道的她的联系方式全部更改一遍。
她的自尊不会允许她一直卑微下去,她的自尊会瞬间在她心里筑起一道墙,抵御风霜刀剑,就像此刻一样。
温颂迅速地收干了泪水,拿出了手机,点开祁照的聊天框向他发起了一笔转账。
“你比某些男人要好,也值得更多。”
在祁照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地走出了卧室,重新穿上那条湿淋淋的裙子。
她从沙发上随手捡起一件祁照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用力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
她回到二十四层她的住处的时候何婉生果然已经离开了,整个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有浴缸里发着微弱的光,这才是这七年以来她每一夜所面对着的真实。
里面的金鱼在不知疲倦地游动着,温颂在想,刚才为什么没有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灌醉,她分明很容易醉。
手机里的时间告诉她现在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了,已经没有能够留给她挥霍的夜晚。
她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找到了被她藏在最里面的一个纸盒,里面放的是当年何婉生撕碎的护照。
那上面有她的照片,十八岁的时候她脸上有着扑面而来的傲慢与自信,在后来的生活中这些都被揉碎过,散在伦敦的雾里。
这是她很多年来的执念,今夜她已经从他那里亲耳听到了答案,终于不必再执念了。
她站起来,把整个纸盒丢进了垃圾桶里。
连衣裙还湿淋淋地贴在温颂身上,她钻进浴室里又洗了个澡,光脚走出来的时候禁不住颤抖了一会儿。
房间里的黑暗和沉默都压迫着她的神经,她拉开了窗帘,坐在梳妆台前开始给自己化妆,这件时也能够让她不再想其他,仅仅将精神投入到当下。
香奈儿的那枚戒指被冯炎鄙夷过,温颂没有准备再戴,她打开了独立的一个首饰盒,里面那枚水獭戒指与一枚完整的LU校徽躺在一起。
她把水獭戒指从戒指盒中拿出来,在初生的阳光下打量了片刻,旋即将它丢到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而后温颂想要将她的目光移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做不到。
她迅速地,将它重新捡起来放回到了首饰盒中,让它从她的视线消失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潘多拉魔盒藏在了抽屉最里侧。
第20章 天真
温颂将要到达恒诺大楼的时候忽而接到了利昂娜的电话,她是丁恒的助理。
她和利昂娜的工作交集向来不多,私人交情更是寥寥,所以这个电话只能是因为丁恒要找她。
温颂按下了“接听”键,“Leona,我已经到公司楼下了,有什么事我们……”
她的话没有说完,也不是被利昂娜打断的,在她朝着她平时停车的区域行驶的时候,她看见了许多人站在道路中央,有人拿着用她的照片制作成的海报虎视眈眈地向周围张望。
温颂又不是傻子,即便第一眼并没有看见海报上的“小三”两个字,也当然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迅速地调转了车头,在那群人发现车上的人是她之前朝着车库外行驶。
电话里利昂娜的声音又响起来,“大楼楼下一大早就有人闹事,丁总让保安把他们赶走了。”
“现在他们恐怕都聚集在车库里,温总,丁总让我提醒你……”
“他想让我怎么样?”温颂的情绪瞬间转为不耐烦,“让我在家里等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