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他这是在滥用职权。
“上次的名片被我不小心弄丢了,你能再给我一张吗?”
*
温颂哼着歌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没有打开灯,随手把车钥匙往桌上一丢,清脆的一声响。
她拿起挂在办公椅上的西装外套,正准备到一旁的沙发上躺着休息一下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影从沙发上坐起来,吓了她一跳。
“我x!”
她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才在百叶窗里透进来微弱的光线里看清了来人是谁。
“Sandra,你在这里干什么?”
楼阑有些迷惘地揉了揉她的长发,“不想在家里呆着,也不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就走到你这里来了。”
自嘲,“像个游魂一样。”
而后她轻轻地拍着自己因为没有睡好而有些浮肿的脸。
“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哼歌了,你怎么那么早就来公司了,心情很好么?”
温颂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刚才还哼了歌,仔细一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没什么。”
她想要告诉她昨晚酒庄里关于安德鲁的事,但很明显楼阑出现在她办公室里不是一件这么简单就可以揭过去的事。
她朝着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楼阑很自觉地抱住了她,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温颂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楼阑没有想要隐瞒她,她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Alex发现我的意图了。正好我的客户也谈的差不多了,他们都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所以最快今天,最迟明天,所有人就会收到我和我的团队离职的消息。”
她一口气告诉她三件事。
尽管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有如在温颂心上落下一道惊雷。
她不想让气氛太过沉重,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许诺声知道这件事会怎样想。”
等他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家都被拆了。
“也就是有点对不起他了,人生在世,总会对一些人有所亏欠的。”
楼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很少感慨人生,听见她这样说,温颂松开她,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这样她们可以在很狭小的空间和彼此对视。
也会更真诚,更容易敞开心扉,“昨天Alex对你做了什么?”
楼阑吸了一下鼻子,她好像有些感冒了。
“我和他这么多年来的情分在他眼里早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一回到家里,他就甩出一叠我和客户见面的照片要我解释我和他们见面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想到当时的情形,楼阑的目光逐渐失去了焦点。
“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具体的时间地点,他宁肯找私家侦探来调查我,也不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好好地和我聊一聊。”
“他根本就是在赶我走,我也的确不想再和他呆在同一屋檐下哪怕一秒。”
温颂望着她,看着她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地重新汇聚起来。
“我已经休息好了,待会儿就直接去新公司。本来就是精装修的办公区,我要看着工人们把它一点一点地填满。”
“最多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开张了。”
她知道楼阑眼中的那种光芒是什么,是一个已经在海上漂流已久,快要溺死的人终于找到了浮木。
温颂再一次紧紧地拥抱着她,她抚摸着楼阑的脊背,这样做能够从她身上汲取到力量,“所以楼总想好我们新的事务所要叫什么名字了吗?”
“Tara,塔拉。”
温颂已经是第二次问楼阑这个问题了,她很干脆地回答她。
温颂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名字的来源,“是《乱世佳人》里斯嘉丽的庄园?”
她歪着头想了想,“会不会有点草率了?”
“Sandra, Scarlet. R-A,and the mistress of Tara.”
(桑德拉,斯嘉丽。字母R,A,以及塔拉庄园的女主人。)
“我不觉得很草率。”
“如果你很喜欢的话,就叫这个名字吧。”
楼阑跟温颂不同,她身上是一种成熟的、毫不张扬的木质香。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们不约而同地说。这是《乱世佳人》里斯嘉丽再次失去一切的时候,面对着Tara初生的日光说的。
温颂和楼阑静静地和彼此拥抱了片刻,办公室里的光线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四目相对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笑,温颂觉得自己可以和楼阑说起那个噩耗了。
“我好像搞不定Andrew Hyman,你知道他的妻子是谁吗?”
楼阑并不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Melanie Tan,谈雪,你曾经的朋友,和现在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