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很快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在老旧的别墅区里飞驰而去,一直到她把她的车重新开进海边别墅的车库里。
她就站在车库里, 背对着外面的风景, 焦虑让她重新点燃了一支烟, 这世界从来没有让她这样地无所适从过。
缜密计划的时候没有, 有条不紊实施的时候没有, 最终达成目的的时候也没有。
可是她今天不过是被祁照追问起来,追问那件早已尘埃落定,来不及更改, 也该不及后悔的事,就一下子烦躁到恨不能把自己完全闭锁。
祁照从副驾驶座走下来,站在汽车的另一侧。
他没有在此时用强硬的态度把温颂从车库里拽出来, 而是自己朝着Belle的家走去, 解开了她脖颈上的链条, 看着它在他身旁撒起了欢。
小狗的声音响起来,温颂回头看着他们, 祁照陪着Belle玩了一会儿, 很快脱下了他的大衣,放在一旁山毛榉的树枝上。
他们在玩扔飞盘的游戏, 在这几分钟里祁照快乐地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那个问题, 快乐地忘记了一场高烧后他本应有的疲惫和虚弱。
快乐地……让她有些嫉妒。
“祁照, 你不想知道我做了些什么事了吗?”
这不过是另外一种逼迫她开口的方法, 小把戏, 在万圣节的时候骗不来哪怕半颗糖。
祁照没有立刻就回答温颂的问题, 而是又夸奖了Belle一番,然后重新给她系上了狗链。
适当的约束是有必要的。
他走到那棵山毛榉树旁,取下了他的外套,先一步朝着别墅的那扇门走去。
“去海边走走吧。”
不算邀请的邀请。
温颂觉得他好像是给她套上了一根无形的狗链,她想要继续胡搅蛮缠告诉他她不去海边,不想要听他的话,但,如果她再不跟上去的话,他就走得很远了。
她穿着细跟的小靴子在枯草覆盖的草地上已经举步维艰,前面的祁照维持着匀速的步伐,始终目视着眼前的大海,简直像是要一直走到大海中去。
但他停在了草地和沙滩交界的地方。
温颂继续往前走,将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倔强地一脚踏进了沙子里。
鞋跟很容易地就陷了进去,虽然不至于动不了,但每一步都让她踉踉跄跄,维持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平衡。
祁照走在她身旁,并没有伸手搀扶她的意思。
直到温颂完全失去了平衡,她才忽然想起来,类似的情形曾经发生过一次。
和奥德里奇·海曼在一起的时候。
她是带着些微恼怒的,因为她发觉祁照恐怕就是在等着这一刻。
“有没有让记者记录下来你英雄救美的样子?”略带嘲讽。
祁照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他们早上欣赏日出的那条长椅走去。
“你不知道我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有多愤怒。”
可他此刻看起来神色从容平静,让人疑心他话中的恼怒是否发生过。
在解释和发怒之间温颂选择了前者,她抱着他的脖颈,轻轻抚摸着他的耳垂,从他耳中听见越来越近的海浪的声音。
“Aldrich只是一个客户,我已经忘记他了。”
“但你和我都还记得这件事,谈雪要为此付出代价。”
睚眦必报。
谈雪口中那个所谓的“菲欧娜”,也许就是在那时候来到安德鲁身边的。
没过多久谈雪就不幸流产了,作为唯一一个没有给安德鲁留下一个孩子的前妻,她将获得的待遇让温颂翘首以待。
不需要自己走路的话,其实很快就到海边了。
他把她放在长椅上的时候神色难得温柔,低头的时候她发觉他的发根处又泛起了淡淡的金色。
那是祁照的本性,不是后天能够遮掩的。
温颂下意识地伸手抚摸他的头发,“为什么又要染成黑色呢,Lucien?”
“Lachlan和Deidrick都是黑发。”
是要博得Lachlan的喜爱,是为了得到Rodriguez集团。
“金发的小男孩更好看。”
她固执地发表着她的意见,好像在和她从未见过面的拉克兰·罗德里格斯争夺祁照人生的掌控权。
“你也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却被职业困在黑白灰里,Scarlet,人生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
他们一起面朝着大海,不再望着彼此。
她不想被第三人知道的事,在这里就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温稷遗嘱里要留给陈菁菁的这家公司,在他去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在经营,收入全部归我。”
回国之后对于他再婚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甚至积极帮助他安抚何婉生情绪的温颂一直都是他最好的女儿,女儿已然步入社会,他当然会选一个他认为最好的公司,让温颂练习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