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躺着, 伸直了自己的手, 而后悻悻地说:“You do not.”
云团的触感一如既往的好, 想触碰就触碰,这是对他敷衍语气的报复。
祁照将要把书本翻到下一页的手停下来,与他僵硬目光不匹配的是温颂手中的云团, 它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她能清晰地感受着血液在其中的流动,某处要再下一场雨。
温颂微微动了动, 祁照轻轻“嘶”了一声, 像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转过头来看着她,伸手推了推金丝眼镜的边缘。
语气冷漠, 堆出来理所当然的质问:“Lump?”
只不过是一个单词, 质问之外还有危险的试探。
它和温颂很熟悉,几瞬之间就就恢复成猎人狩猎蝴蝶的武器, 可惜她从来也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
她向来无法无天, 并且在此刻大言不惭, “So let you swollen too.”
祁照看穿了她的虚张声势, 直起上身遮挡住了台灯所有的光芒, 伸出手轻抚着她的面颊。
长睫一扫, 目光下移,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
“我倒是也可以。”
她不可以。
于是温颂主动而短暂地亲吻了一下他高挺的鼻梁,“Goodbye, little virgin, go explore the unknown physical world.”
(再见,小处/男,去探索未知的物理世界吧。)
这个称呼由来已久,是在他们第一次探索彼此的时候。
十八岁的英国男人,这大约是一种羞辱。
祁照挑了挑眉,抓住了温颂的手,向着黑暗的地方探索去。
现在已经不是小男孩,是山洞中盘桓着,虎视眈眈的巨龙。女骑士的盔甲破裂,刀剑损坏,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进攻时机。
温颂的手挣脱出来,又忍不住撩拨,轻轻用剑柄弹一下巨龙的头之后迅速地收回手,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
祁照略有不满,但终究没有纠缠,重新靠在床头,继续看他的书。
他们没有回到海边别墅里去,电梯只不过下行到十二层,他们在祁照的公寓里。
在和Convent Garden几乎完全一样的公寓里,一闭上眼睛,温颂就会看见那些他们在公寓里走来走去,拥抱、亲吻、争吵、歇斯底里的画面。
而她如今的人生中也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决,温颂睁开了眼睛。
祁照发觉她没有睡着,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配合地问:“需要我问什么问题?”
以使得谈话继续下去。
温颂没有很快回答她,她发觉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书籍的下半部分,很快就要翻页了。
于是她翻过身,猛然抬起头,咬住了书页的边缘,目光向上和他对视,不让他继续他的阅读。
祁照毫不犹豫地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让她没法使用口、鼻中的任何一个器官呼吸。
这样的话,她很快就松开了,在他的书籍上留下一整排牙印。
“也不嫌脏。”
她的神情狡黠,目光始终是向上的,“Just a little gift, do you like it?”
(只是一件小礼物,你喜欢吗?)
“Nope.”
祁照再一次低下头去看着他的书,高贵而冷漠。
“Everything in the world, I only love you.”
(世间万物,我只爱你。)
他用的是比“like”更深沉的“love”。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时候她又产生了微微的退却之意。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的吧?”
温颂今晚失去见了何婉生的,她在她面前从没有胜利可言。
很多年前她做的那件事在今夜何婉生的话语之中泄露了端倪,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她不敢问。
他的回答迅速又凛冽,“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问我愿不愿意和你结婚,你不想要答案吗?”
在圣诞夜,在伦敦的弗洛格纳尔街,在很多个无名的,嚅唲的瞬间。
祁照仍然在阅读他的书籍,温颂留下痕迹的页面都被干净的书页覆盖,看不出任何痕迹。
“我知道答案。”
温颂微微皱了眉,“你确信你知道?”
他今夜好像异样冷漠,并且一直维持着这冷漠。
她非要他呲牙咧嘴,面目全非给她看,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地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松口之后两排牙印比书页之上的更鲜明,抬起头的时候他也看着她。
“A gift?”
(一件礼物?)
“A bookmark.”
(一张书签。)
他才是她有兴趣阅读的书。
祁照终于合上了他的物理学专著,把它放在床头柜上,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脸,低下头用额头贴着她的。
“不听话的小狗,是要戴上嘴套的。”
“可是你喜欢我的声音,总是催促我发出声音给你回应。”在那些时刻。
祁照的眸色沉下来,“今夜你到底想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