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伸出那只没有被他抓住的手,在他眼前虚空地一抓,要将他的怒气全部抽离,这仍然是她诡秘的兴奋剂,是她愉悦的养料。
她的手最终落在他的后颈上,像他握着她手腕那样用力地按住他,迫着他低下头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他的身/体总是毫不掩饰他对她的倾慕,怒气顷刻间消解在她欲不自知的眼神当中。
但温颂的目光很快转变为挑衅,“从我们重逢之后你每一次跟我在一起不都是当第三者,又何必介意一个麦烁?”
从一开始她就说过,她有一个“未婚夫”。
片刻之前散去的怒气重新汇聚起来。
“我是你的未婚夫,是我先遇见你的,麦烁才是第三者。”
温颂的手逐渐上移,抚摸着他的满头金发,貌似不在乎地问他:“那我和Queenie呢?你先遇见的人是谁?”
祁照的语气冰冷,在一瞬间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以为我刚刚在记者面前说的话你已经听见了。”
温颂的手停了停,察觉到祁照已经松开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是你先揪着麦烁不放的。”
她和麦烁之间的关系在报道当天就已经由麦晴出面澄清过,他们私底下也完全断了联系。
跟麦烁做的事她都跟祁照做过,可跟祁照做的事,麦烁远远达不到。
那一天的牵手就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事,但她觉得自己没有跟祁照解释的必要。
“你的确打算和Queenie订婚了,对不对?”
媒体可以轻易地被假消息哄骗,但谈雪不会,她不会兴高采烈地拖着她那副刚刚流产的身体来告诉她一个不确定的消息。
祁照此刻的沉默就是答案。
“你们在一起根本就不会幸福。”
她的自私让她没法在这时候共情奎妮的感受,她只是愤怒于祁照的背叛。
不得不说刚才祁照在媒体面前说的那番话还是有作用的,她居然又开始接受不了这件她其实早已经知道的事。
温颂不打算再和祁照僵持下去,转过身快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
祁照当然不会任由她就这样离开,两三步之间就重新划定了他领地里他和她之间能维持的最大距离。
“我和Queenie在一起甚至不会快乐,所以即便没有你的这件事我也不会向任何人屈服从而和她结婚。”
“但就算我跟你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祁照的言语是具象的,他从背后抱住了她,一双手越收越紧。他身上雪松凛冽的香气在他们重逢之后从未有过的霸道着。
“你凭什么……”
他竟敢断言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他不该是他们中间这样认为的那一个。
但祁照没有让温颂说下去。
“毕业那一年Queenie会来到伦敦是因为她发现我哥哥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而那一年的圣诞节他们原本就要订婚了。”
“她虽然不喜欢我哥哥,但这件事仍然摧毁了她。所有人都不支持她取消这个婚约,唯有她的父亲Philips保持了沉默,把她送到了伦敦来散心。”
“我和Queenie只是朋友,我不想让你发现她的存在,发现我和Rodriguez集团之间的关系。”
几个月之前他们一起在伦敦的时候,她没有问,他也当然没有给她有关这件事的答案。
而他在此刻突兀地提起,想要说明的是什么?
奎妮的可悲吗?
她早就发现了,奎妮并不像是他当初对她说的那样不爱他。
她就像是一个皮球一样被他们兄弟踢来踢去,祁照的哥哥在外面有了女人,而祁照的女人就是温颂自己?
从这些往事里衍生出来的也只有新的问题,温颂的语气之中衍生出来新的嘲讽。
“为什么不想让我发现你和Rodriguez集团之间的关系,怕我对你那庞大的家产有所企图?”
“又或者Rodriguez家族生来高贵,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祁照加诸在她身上的力气骤然消失了,温颂在这片刻里转过身去,强迫祁照和她对视,不要在这一刻撒谎。
他的眼睛里不再是那一片蓝绿色平静的海面,夜晚让海洋失去光芒,她再一次从彼此的呼吸和语言中听见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I am a bastard.”
Bastard,私生子,混蛋,可怜虫,杂种。
在伦敦的时候因为各种事情产生分歧,她愤怒到口不择言,总是骂他:“You are a bastard!”
无数和这个单词相关的记忆纷至沓来,他的愤怒,他的张牙舞爪,他的道理和不可理喻总是在这个词之后混杂着沉重的关门声成为争吵的结尾。
从上一次海龟汤的事情里她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出身,甚至其实这不是什么很难了解到的事,关于Rodríguez的新闻实在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