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唯有一片海不会在夜晚的时候变成黑色,是祁照的眼睛。那些冷漠都瓦解在她的泪水里,他的眼眶微红,他比她还要不在意他的伤口。
祁照的手还在流着血,他却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
她的心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手术,身体里那些神经从麻醉中苏醒,每一个细胞都释放出信号,让她剧烈地疼痛起来。
“Scarlet, close your eyes.”
他微微地低下了头,声音低沉地像安魂曲,又郑重地犹如神谕。
温颂身体里的那些细胞奇异地都不再叫嚣了,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地面上祁照的影子被雨水打湿,渐渐地和她重叠到了一起,她被他久违的气息包围,像一只被困在大雨里不住战栗的雀鸟。
这是一个绵长的吻,浓烈的酒气在她唇齿间乱撞,不知道原本应当是属于谁的。
但,最后他们应该都醉了。
雨越下越大了,祁照的手扶在温颂腰上,没有打算放开她一刻,慢慢地指引着她走到了不会被雨淋湿的大桥之下。
水泥浇筑而成的桥墩上爬满了地锦,温颂缓慢而不停地后退着,直到她的背紧紧地靠在上面。
没有被衣物包裹的肌肤感受着它们带来的微微凉意,她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穿过他的西装外套,隔着棉质的衬衫触碰着他的脊背。
温颂感觉到他深吸了一口气,立交桥上有汽车飞驰而过,她不知怎地就清醒了过来,阻止了他进一步的亲吻。
祁照停了下来,他们的额头仍然紧紧地贴在一起,四目相对的时候仍然保持着这样亲密的距离。
他的手滑落到她修长的脖颈上,轻轻按着她最为凸起的那一节骨头。
她想起来他们一起在Convent Garden生活的时候,常常假装陌生人和彼此调情。
他喜欢把他的手落在她的这一节骨头上,一面用纤长的手指演奏,一面轻哼着《吉赛尔》的曲调。
他会问她,“Are you a ballet dancer?”
(你是一个芭蕾舞者吗?)
“I am a bad Giselle.”
(我是一个坏的吉赛尔。)
她总是这样回答他。
如果有人欺骗她,拿走她的爱却又随意丢弃,她不会像吉赛尔一样选择原谅,会在他路过她坟墓的时候和他共舞一曲,而后将他留下。
这个夜晚应该结束了,温颂退无可退,她轻轻推了推祁照的肩头,让他主动地退开了几步。
“这个吻什么都不能代表。”
这个吻只是过度创伤之后的自我修复。
她颂了耸肩,“不用再调查我了,就算你现在能背得出我的身份证号,在当年你也仍然连我的中文名都不知道。”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大雨已经停下来,她快步从阴影之中重新走到光明里,朝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要和致信合作,至少不要和他郝洪哲合作。”
温颂停下脚步,迅速地回过身去。
立交桥上的路灯仍然映照在地面上,祁照恰好站在两道光芒中间的阴影里。他在方才的片刻之间收敛起了那些外露的情绪,又恢复成一尊无悲无喜的大理石雕塑。
她错觉这里仍然是伦敦街头,他们在争吵之后会各自回到Convent Garden的公寓里去,所以她大可以放心地丢下一句在当时她认为是最狠的话。
“我不喜欢预言,更不喜欢所谓的忠告。”
作者有话说:
芭蕾舞剧《吉赛尔》剧情(来源百科):
第一幕:莱茵河地区
美丽、单纯的农村姑娘吉赛尔和母亲住在一个山村。看林人希来里昂一心追求吉赛尔,但吉赛尔并不喜欢他。
阿尔伯特伯爵化名劳伊斯,扮成农民模样又来村里游玩。吉赛尔爱上了他。
柯特兰公爵带着女儿巴季尔德和家人们来山谷打猎,路过吉家,受到吉赛尔的热情接待。为了答谢吉赛尔,巴季尔德赠给了她一副珍贵的项链。
为了阻止吉、阿相爱,希来里昂从小屋里搜出阿尔伯特的剑和号角,证明阿原是贵族,企图说服吉赛尔不要受骗,吉赛尔却向大家宣布她已爱上了阿尔伯特。但巴季尔德出示订婚戒指,告诉吉赛尔她早已同阿尔伯特订婚了。意外的打击使吉赛尔神魂癫倒,她扔掉了巴季尔德送给她的项链,悲愤地离开了人间。
第二幕:寂静的林中
林中墓地,冷月凄风。一群生前被负心的未婚夫遗弃的薄命女魂(传说中的维丽丝Willis 幽灵)在四处寻觅复仇的机会。她们曾多次围住走近森林的男青年,强迫他们跳舞,一直跳到力竭而亡。今夜希来里昂来到墓地即被以米尔达为首的维丽幽灵们围住,惩罚至死。
无比痛悔的阿尔伯特也来到吉赛尔墓前倾诉心曲,幽灵们又欲置之于死地,由于善良的吉赛尔全力相护,才得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