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顺平没有出席法庭。
警官先生离开前,给他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据说,那是一个宗教的法务部门,一直在无偿用法律帮助弱势群体。
他把那张名片放在了枕头下。
回到学校的时候,第一次收到了老师的道歉。
“非常抱歉,吉野同学。”胖胖的老师颓丧地垂下头。他已经被停职,却还是特地赶到学校门口,对过去忽视的学生鞠了一躬。
吉野顺平也没有原谅他。
放学后的影像研究会活动室,没有人再来打扰他和朋友的谈话。
被踩坏的电影录影带,不知道是谁重新买了一份,默默放在他的桌洞里。
那些过去的阴霾,似乎都随着被拧断的铁锁,一起掉在器材室门口,再也关不住他了。
“那么……你现在的选择是什么?”
黑发的高挑男子问道,旋涡状的纽扣在深色的制服上,反射着夕阳的光线,有点耀眼。
如果留在这里,他能回归普通的日常,和母亲一起平静地生活下去。
即使霸凌再次发生,顺平也知道了如何保护自己。
而如果像之前想的那样,进入那个超常的世界的话……
一定很残酷吧。
光是在漆黑的器材室里,隔着遥远的距离听到的声音,就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承受极限。
“咒术师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男人深紫色的眼睛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有很多想说的,但最后他只是垂下眼,发出的声音近似叹息。
“……会很辛苦的哦。”
掩盖在外套和皮肉下的伤口,结了痂,碰到以后,还是会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但是对着这个尚未经历一切的少年,他还是用了一个堪称温柔的词语。
辛苦。
这么简单的词语,被黑发的咒术师说出口的时候,却好像有了很沉的重量;又被温柔的外衣包裹着,不至于刺伤他人。
辛酸,痛苦。
每一件都是无法诉诸于口的故事。
妈妈说,学校只是一个小水槽。
人生还会有更多更大的水槽。
那个人……她所在的,也许就是给无数水槽,注入水源的大海吧。
吉野顺平望着河面上飘走的落叶,无意识地伸出手。
人性……是丑恶的……吗……?
“……我想去。”
“嗯?”
夏油杰垂下头,望向这个有些沉默的少年。
长发遮住右半边脸的少年抬起头,发丝往旁边偏去,露出了一点额头上的伤疤。
然而此时的他没有再关注想方设法遮住的伤痕,只是望着高大的咒术师,重复道:“我想去。我想成为咒术师。”
*
没有选择的时候,吉野顺平对他人不抱任何期待,只是想要从这里逃跑。
而现在……新的选择摆在面前,只要留下就能继续安心地生活……
他却第一次,想要试着用不同的态度,看看这个世界。
第96章
和夏油杰分开后, 樱井星径直往操场走,很快就看到了正在进行体术训练的前辈和同期们。
落了单的狗卷棘前辈坐在跑道边,听到她的动静, 回过头。
“海带。”银发紫眼的美少年学长举起手,用饭团语打了个招呼,嘴部掩盖在高高的衣领下, 声音音量因此有所降低, 但还是能听出他的声色清澈磁性,十分好听。
海带……?
对了,上次忧太到欢迎会上的时候, 狗卷前辈也说了‘海带’这个词。
应该是……‘你好’的意思吧?
樱井星有点不确定地想着, 试探性地回道:“你好……?”
狗卷前辈点了点头,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猜对了。
她有点高兴。
相对而言,她和狗卷棘还没怎么打过交道,但也从熊猫那里知道了一些他的状况。
作为咒言师家族诞生的孩子, 狗卷棘出生开始就天然地会使用咒言术,说出口的每句话都具备诅咒的力量……为了他人和自己的安全,他只用饭团馅料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喔——樱井!”操场上又一次把钉崎野蔷薇甩飞的熊猫两手叉腰,“你也来了啊。”
对练的另外两组也跟着停下动作。
“危险危险~”虎杖悠仁险险躲过乙骨忧太无意识挥出的木刀,很有精神地冲她挥了下手, “樱井, 早上好!”
伏黑惠放下手里的长棍,目光望了过来。“……今天不是还在休息吗?”
“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嘛。”
樱井星随口答了一句, 看了一下大家的分组。
禅院真希和伏黑惠一起练习咒具, 熊猫对钉崎野蔷薇进行受身训练,乙骨忧太则在指导虎杖悠仁对咒力的运用——作为有过黑闪经验的前辈,他的指点对虎杖来说很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