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是,我明白了。”
那边还没有结束,太宰治就已经完全失去了聆听的兴趣。
他轻巧地将目光转向身侧,正对上沢田纲吉暖色的双眸。棕色的瞳孔溢彩,如同最通透的琥珀,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欣喜。
这是三月里的枝桠,是夜莺的啼鸣,柔软又婉转,生气勃勃。
但事实正好相反呀。
沢田纲吉扎根于漆黑的土壤,遍地尸骨与残骸,布满烧焦的黑痕。现在的他仍因阳光的眷顾而伸出柔嫩的枝条,但终有一天,他将只在黑夜中歌唱。
只是与那愚蠢的夜莺不同,他不能驱走死神,只会掌控邪恶。
太宰治歇了探究的心思,只当他还是过去的“小尾巴”,会拿憧憬的眼神望着他崇拜的老师。
他提问:“纲吉,你觉得呢?你认为种田长官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知道的。”沢田纲吉毫不犹豫地开口,明显认真把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他顿了一下,才接着继续说:“虽然不认识那位种田长官,但是国木田先生对他很是尊敬,应该并不是对事态没有把握的人。”
他也知道自己讨了巧,敛了回答时严肃的神态,只拿一双眼巴巴地望着。
太宰治自然不会去说他什么,只解释到:“种田长官应该是最早看清的那一个,但是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大多数人都已经相信特务科的地位会提高。他只能暗中压下事态,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他如同一个真真正正的老师一般,耐心地剖析着这其中所有的门道,一点点掰碎了讲给纲吉听:“种田长官虽然资历比小松勇太要老,但单论地位两者应该只是等同。如果他调动手下,那边也会收到消息,如果起了内讧,小松勇太再倒打一耙诬陷种田长官才是策划人,特务科才是真的会完蛋了。”
“普通成员不一定站在自己这边,亲信又被监控,种田长官要做的,是寻求外力啊。”
沢田纲吉呼吸一窒,这样的场景,简直是两年前的翻版。
在接受过这样谆谆善诱的教导后,他无法忍受Reborn的斯巴达教育也不是无法理解吧?
“太宰老师,你究竟为什么会离开呢?”
这一句呢喃被彻底掩盖在了国木田的声音之下。
“太宰,新的委托到了!”国木田独步双手撑桌站起,“找出小松勇太贿赂海关的罪证。”
“然后以这个罪证逮捕小松勇太?恕我直言,搜集证据可是件很难的事情。”
太宰治飞快地用手指点着桌面:“他必定不会亲自做这种事情,即使从海关人员入手也只能追查到他的手下。如果那个人咬死是自己做的,怎么也牵扯不到他头上,甚至能反手给你安一个诬陷政府官员的罪名。”
“那你说怎么办?”
太宰治笑得意味深长:“自然是让他自己招啦。”
国木田看着那边在咬耳朵的两个人,心情极其复杂。
短短一个早上,他就要两次做出直闯办公地点的事。
特务科有一个专门的办事所,他托种田老师的关照直接得到了进入的许可,又打听到了小松勇太的办公室。之前带他们进来的人已经被支走,身边仍有特务科的成员来来往往,却都没有对他们投注太多的注意。
那边太宰直起身,结束了对沢田纲吉的嘱咐,点头对他示意可以出发了。
国木田也跟在了少年的身后。
此时的沢田纲吉一改过去的形象。
当他收敛了笑意,板脸皱眉目光锐利地向前走时,竟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敲响标有“小松勇太”名字的门前,他下意识地向身后看了一眼。站在他左后方两步的太宰老师轻飘飘眨了一下左眼,丢给他一个wink。
像是收到了发令枪的号令,纲吉触电般地回过头,不加思考地伸手敲响了木门。
“咚咚、咚咚咚。”
那是极有规律的五声,两重三轻。
“是吉田吗?进来吧。”
门内响起低沉的男声,沢田纲吉这才平复了刚才略快的心跳,推开了门。
他挺直腰板,用着最礼貌的语调向办公室的主人打了声招呼:“您好,小松先生。您可能听说过我,我是沢田纲吉 。”
特务科的副科长自然能拥有最好的办公室。
特务科的的所在地是地下,平常人根本不会知道图书馆的底下会隐藏着无数的房间和忙碌于工作中的公务员。
正是因为在地下,即使是之前的走廊通道都免不了有一种昏暗感。头顶一个接一个灯照亮了三米宽的通道,却也无法照亮每一个角落,人工的冷光更是凸显了这里的阴冷。
但是这间办公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