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恨地咬紧牙关,肯定地复述道:“一定是他。”
这种如同儿戏般的“推理”令天坂佳乃一时间哑言。
那甚至都说不上是“推理”了,只是在毫无根据的立靶子,盲目地寻找可以打击报复的目标。
“为什么这么想?”
“谁告诉你是那个叫伊藤翔太的家伙做出了这种事情?证据是什么?作案动机呢?除了令你痛不欲生之外,他可以从中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吗?”
天坂佳乃的追问令吉野顺平发飙了。
吉野顺平:“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不是都已经看见了吗?我妈妈被诅咒杀死了啊。”
他拿起搁置在桌面上的怪东西,递给天坂佳乃。
“你看这根手指,它是特级咒物,是有人故意将它放进我的家里,因此才导致‘诅咒’被吸引而来,袭击了妈妈。”
天坂佳乃认出来这东西与虎杖悠仁在顶楼吞下的事物十分相似——是原属于两面宿傩的手指。
天坂佳乃的表情凝重起来。
但这根手指的出现只能说明事件并非突发偶然,并且牵连甚广,依旧没办法解释是校霸作案。
天坂佳乃摇头,“我无意坚持怀疑,只是这证据依旧不足以说服我相信你的推论。”
“伊藤翔太之前曾对你使用过咒术吗?”
吉野顺平的大脑一瞬间卡壳了,“没、没有。”
“那自他开始欺负你起,你身边出现过某些异常的事件吗?”
“虽然没有,但,”吉野顺平涨红了脸,反驳道:“但那不代表他不想,也不代表他不会。”
“我才想问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地质问?特别是在明知道我和妈妈才是受害的那一方的情况下。”
天坂佳乃按住太阳穴,遏制住内心的烦躁。
她特地放慢了语速,娓娓道:“再慢慢想一下,好吗?或许伊藤翔太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他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如果他真的恨你到这种地步,早在一开始就会按捺不住要置你于死地,没必要等到你已经备受欺凌、不得不自退回家之后,再发动袭击。”
“因为,人的仇恨往往在刚形成且无法得到纾解时,表现得最为强烈。”
“这一点,现在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叙述时,天坂佳乃握上吉野顺平的手,用力握住,希望他能够把这些话听进去。
吉野顺平甩手,一边摇头一边后退,“说到底,你不过是见不得我不再忍气吞声罢了。”
他依循真人的教导,召唤出自己的式神「水母」。
半透明生物乍现,反重力地飘浮在房间内,它看起来轻盈且美丽,难以跟剧毒联系在一起。
“不要再干涉我的选择了,那与你无关。”
吉野顺平威胁道:“我没有意愿伤害你,别逼我这么做。”
没办法,已经说不通了,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要让自己认定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而不去思考推理究竟是否牵强。
天坂佳乃无声地吁出一口气,激化了体内的血族因子。
在极短极短的一微秒,“黑魔法”聚拢而成的细小结晶自肩胛骨起一寸寸生长,快速漫覆后背,继而一刻不停地往外固结,最终织成庞大的黑翼。
蝠翼的阴影伸展到足以笼罩位于下方的吉野顺平。
在此之前,吉野顺平从来没有见过天坂佳乃的血族形态。
吉野顺平的瞳孔缩小,由于太过震惊,他甚至无法对倒映在自己眼底的奇幻景象做出反应。
“这是、什么……”
微量的粒子散逸在狭小的房间中,天坂佳乃如刚从魔界走出的恶魔,吸血獠牙生出唇外,红白相衬,更显致命。
“顺平啊,”天坂佳乃轻叹,她的嘴角耷拉下来,“我们不能仅凭臆测就定人死罪,不能因为自己悲伤就肆意宣泄,错杀无辜之后得到的不会是解脱,只是更深一层的自我厌恶。”
说话间,蝠翼曲敛,巨大的黑影朝吉野顺平的方位倾轧下来。
吉野顺平想躲,却蓦然发现看起来无害的粒子在不知觉间绞成绳索,锁住了自己的脚踝。
“如果抛弃了理性的美德,被心底的暴虐左右行为,那我们跟你所憎恨的混蛋又有什么区别?”
更多的“绳索”捆绕上他的四肢。
“别再说大道理了,你根本不理解我正在经历着什么样的地狱。”吉野顺平厌烦地拽开绳套,命令「水母」发起攻击。
他不想听见这种否定的评价。
自己这辈子已经被其他人否定得足够多了,现在好不容易拥有力量,又有资格去怨恨,为什么依旧要活得窝囊?
……
仅是咒术初学者的吉野顺平根本无力与天坂佳乃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