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念慈最初认识的令梨是什么人?凌云剑宗最不起眼的外门弟子,筑基期小辈,无权无势且缺钱,替人游戏代打惹到薄念慈头上,惨遭通缉,一路狼狈逃窜,要多冤种有多冤种。
若她有位大乘期妖君的兄长,她何苦折腾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
薄念慈抓到她的时候可是半点儿没留情,令梨时刻在下地府投胎的边缘试探。
按理说,人死到临头的时候,总该把靠山搬出来了吧?
令梨不,她口述遗书。
薄念慈离开薄家后一路杀到魔尊尊位上,他的竞争对手包括上一届魔尊和他的后裔,真正诠释了什么叫打完儿子打爹,打完爹又来个老子,每个人都气短叫嚣: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你给我等着!
同样的话听得薄念慈耳朵起茧子,令梨死到临头都不报她亲哥的名字,他猜那人或许是个凡人,亦或修为不高,报了名字也不顶用。
薄念慈顺了一遍逻辑,即使令梨令桃名字如此相像,他也愣是没把他们当成一家人。
“不然呢?”红衣男人嗤笑,“我通缉了朋友的妹妹,绑架人家,伤害人家,最后还去追求人家?”
其中复杂恐怖的伦理关系简直不能细想,这绝对不能是事实。
薄念慈在记忆中挑挑拣拣,他总共只见了令桃养的小孩一次,拎着手里轻飘飘的,性格很好,见谁都笑。
世人形容身子软喜欢用没骨头似的,那孩子是真缺了根骨头,先天不足,早夭之相,亲缘断绝,苦难的一生。
“也不知道活下来没有。”薄念慈看了眼桃花信笺,他不悦地蹙眉,最终决定走一趟。
从九重宫到十里桃源,这条路薄念慈走得熟门熟路。
入眼是无止无尽的粉雾瘴气,再是遮天蔽日的桃树,树根下莫约埋了新的酒坛,周围安静得只有溪水潺潺的流动声。
薄念慈踏入十里桃源,被人声闹得一怔。
沸沸扬扬,热火朝天,仿佛这里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禁地,而是某家酒楼的宴席会场。
浓郁的粉雾散了些许,迷惑人心的瘴气收敛了神通,即使金丹小辈行走在雾中也能定守心神。
溪涧边露出毛耳朵毛尾巴的少年少女闹成一团,桃树下年轻气盛的剑修于花雨中舞剑,几人拍击节奏合着简单的小调,落英缤纷仿若一场轻松愉快的踏春之行。
薄念慈:“……”
薄念慈:“???”
他走错地方了?
红衣魔修后退一步,抬眼看了看遮天蔽日的桃树:没走错,是修真界找不出第二棵的桃木。
薄念慈:难不成令桃穷疯了,开放十里桃源景区,靠收门票谋生?
“前辈也是来参加令老祖结婴大典的?”寻宝鼠族的妖修迎上来,他们族群常年生活在地下,眼神不好,没认出薄念慈的脸。
鼠鼠热情道:“前辈来的有些晚了,好在大典还未开始,我引您去上座?”
令姓老祖,结婴大典,没有前因后果只有速来二字的请帖……
客观事实与逻辑推理在薄念慈脑海中来回交织,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粉雾涌动,生着桃花眼的青年显露身形。
令桃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来了?里面请。”
寻宝鼠很有眼力见地退下了,薄念慈喉结滚动了一下,不做声地跟上令桃。
两相无言地往里走,薄念慈路过庭院,目光和宿回云一样落在抽条的梨树上。
看到“小梨”两个字,薄念慈短暂地闭了下眼。
令桃“呵”了一声,状似闲聊道:“我的妹妹很久没回家,一回家欢欢喜喜拿了张纸给我看,说是她和新朋友友谊的凭证。”
“薄念慈,你猜这张纸上写着什么?”
“我以为都销毁掉了。”薄念慈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她舍不得,竟然带回家留作纪念。”
令桃一想到那张通缉令,只想把薄念慈头都锤爆,他冷笑道:“听你的口吻,还挺欣慰?”
“是啊。”魔修慢吞吞道,“毕竟,我开了大价钱。”
一夜之间助力令梨身价过亿,不是说说而已。
“与其指责我,不如反思你自己。”薄念慈是从不吃亏的人,他和令桃的交情是打出来的,说话从不客气,“妹妹被人通缉,身为兄长却一无所知,难道不是你的失职?”
令桃:“通缉她的人有脸说话?”
薄念慈反唇相讥:“总比一无所知,只会做事后诸葛的人要好。”
薄念慈戳到了令桃的痛点,他的眼神分外不善。
令梨不向自己求助这点,令桃不是没有芥蒂。
小妹离家后未免太独立了些,整日报喜不报忧,被魔域通缉这么大的事说自己抗就自己抗,事情解决了才期期艾艾和令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