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廷尉府的位置极佳, 大约一刻钟便能走到宫门口。所以这日张芸早起了一会儿,赶在上朝前去后院练箭,刚好碰到打着哈欠缓缓走来的洛若兮。
洛若兮揉揉眼睛,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对张芸道:“听说张廷尉极善射术,特地来观摩。”
张芸谦虚地笑笑:“只是略通皮毛罢了,谈不上擅长。”
洛若兮不好意思地说道:“总比我这个连箭弓都不会拿的强百倍。”
张芸在靶前站定,搭箭拉弓,箭矢离弦,带起一阵风,正中百米外的靶心。
“好箭法!”洛若兮发自内心的赞叹。
张芸将手里的弓让给洛若兮,“其实不难,记住左肩推右肩拉,瞄准目标后适时放手就可以了。”
听起来很容易,不过对于从没摸过箭弓的洛若兮来说,要想射中箭靶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学着刚刚张芸的姿势,费了好大力才将弓拉开,闭上右眼,只用左眼瞄准,然后借着弓的力道将箭矢射出。
果不其然,射偏了。
而且偏得十万八千里,竟然直朝着往这边走来的一人飞去。
洛若兮猛地一惊,大喊:“子贞躲箭!”
阮常林早上起来,听说洛若兮在后院练箭,便过来寻她。刚走进后院,却看见一支箭矢快速地朝着自己飞来。
情急之下,来不及闪身,他条件反射般地拔剑去挡。
只听清脆的“叮当”一声,箭矢与剑体碰撞后落在他的脚边。
洛若兮扔下箭弓,飞快地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前前后后检查了几遍,急切地问道:“有没有伤到你?”
阮常林愣了半晌,万万想不到朝自己射箭的竟然是洛若兮。反应过来后,却不恼,反而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打趣她道:“主公好射术啊。箭靶的红心在这儿,我若不挡,就插进去了。”
洛若兮吓得几乎哭出来:“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都怪我,不会射箭就不会吧,要是伤了你,我......”
“若是伤了我,你怎么样?”阮常林不依不饶,玩味地问她。
洛若兮猛地扑进他怀里,后怕地说道:“我不敢想。”
张芸从后面走过来,看见此景,识趣地默默离开了。
阮常林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安慰道:“主公放心,我命大得很,哪是那么容易就受伤的?”
洛若兮不答,只是紧紧搂着他不松手。
“主公想学箭,为何不主动找我?”阮常林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可以教你。”
洛若兮擦干了眼泪,抬眼看他,惊讶道:“子贞也会箭?”
阮常林心道,果然是在她面前展现的不够了,于是抬腿勾起落在脚边的那支箭,走到箭靶旁拾起箭弓,站出去几百步远,朗声道:“主公看树上那片枯叶!”
洛若兮抬头看向那棵银杏树,光秃的枝干上果然孤零零地挂着一片枯叶,随着清晨的微风晃动。
阮常林两脚开立,身体微微前倾,搭箭扣弦,轻松地将弓拉满,再迅速将右手三指放开,箭矢随即脱弓,嗖地一声朝树上飞去。
枯叶应声而落。
洛若兮跑过去拾起那支箭,箭头刚好穿过叶子的正中心。她回头夸赞道:“想不到子贞也有如此射术!”
阮常林从几百步之外走回来,道:“主公觉得我有没有资格教你?”
“有,太有了!”洛若兮收起眼中的惊喜之色,对他明媚地笑道,“三日后我去参加围猎,怎么说也不能空手而归,子贞快教我些技巧。”
阮常林将弓和箭矢都递给她,指导她摆好姿势,然后从身后握住她的两只手,在耳边轻声道:“主公记得将食指放于箭尾上方,开弓时眼、准星和靶心处于一条线,然后右肩用力,手迅速松开......”
同样的一支箭,最初在洛若兮手里被射偏了十万八千里,如今却稳稳地落在靶心上。
洛若兮被他手把手示范,似乎摸到了些门道。
随后独自练习了几次,虽然依旧无法射中靶心,但起码可以射在靶内,不会再随意飞出去了。
“主公只需勤加练习,三日后的围猎一定可以满载而归。”阮常林在一旁鼓励道。
洛若兮点点头,不断从箭筒里取箭,继续练习。
有阮常林在旁边指导,这射箭似乎也没那么难嘛,她竟还觉得很有趣,心中有丝丝缕缕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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岧山围场,草黄马肥,皇家旌旗迎风飘扬。
朝中百官和禁军早已列阵立于空地,都在等着皇帝宣布秋猎开始。
皇帝和长公主分别骑着两匹高头骏马被侍卫们簇拥着来到山前。
“今日围猎,众位爱卿请尽展武艺。日落前,猎得动物最多或是最稀有者,朕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