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若兮看着他认真思索的样子,笑道:“之前还说此行不谈公事,但真遇上了事儿还是会上心,你我都是如此,谁也别笑话谁。”
阮常林也自嘲地笑笑,问道:“此事主公打算插手吗?”
洛若兮摇摇头:“暂时还不是什么大事,我若露面,杨县令怕是要羞得钻进地里。而且那甄伦荒淫无度,棒打鸳鸯,也算是自作孽了。”
“那主公今日有何打算?”
洛若兮迎着日光展颜一笑:“荣北县四面被水道环绕,何不泛小舟于河上?子贞可愿相陪?”
阳光照射下,她的脸颊更显得柔美细腻。与之前指挥战斗时的杀伐果断不同,此时的洛若兮换上裙装,更像是被精心呵护长大的世家小姐,眼中不含半点杂质。
阮常林凝视着她的笑颜,如获至宝。于是拉过她的双手,捧于手心,轻声道:“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只怕有一天,你看腻了我。”
洛若兮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如此情绪外露之语,抬眼认真地回望他的双眸:“我从不倾羡海誓山盟,只愿你我能够细水流长。”
随后玩笑道:“每过一天,我们就都变老了一分,每天都在变化,又怎么会看腻呢?”
阮常林藏不住嘴角的笑意,牵起她的手,缓步向河边走去。
停靠在岸边的船家原本在悠闲地晒着太阳,见来了生意,连忙坐起身来问道:“二位要坐船去何处?”
阮常林答道:“绕着河道慢慢划便可,我们只是欣赏沿途风景。”
船家愣了愣,似乎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站在船艄没动地方。
“船家别担心,”洛若兮又补充道,“依然正常按照里程算船费。”
船家看着二人举止亲近,情意甚浓,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咧嘴笑道:“好说,好说。”
船家立于船头,撑蒿慢划,断断续续地轻哼着民谣。
阮常林躺在船尾,枕着双臂闭目养神。洛若兮则坐在船舷,伸出纤手在河里轻轻搅动着水花。
小舟每次穿过桥洞,都会吸引拱桥上人们倾羡的目光。
昨夜阮常林陪着她几乎未曾合眼,现在躺在晃悠悠的小舟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洛若兮凝视着他的睡颜,轻声感叹:
“子贞于众人之间,仿佛锥处囊中。或许我抽卡运极差,是因为遇见你已经花光了全部运气。我虽无抽卡运,却有桃花运,所以老天其实也是公平的。”
随着船家哼完了一首又一首的民谣,日头也渐渐落了,晚霞一缕缕浮现在天边。
阮常林悠悠醒来,看了看天色,愧疚道:“原本是要与主公聊天放松,结果大半的时间都让我睡过去了。”
洛若兮刚要笑着安慰他,忽然听到岸边人声嘈杂,县衙的差役几乎全部出动,将一座府邸围住。
洛若兮皱眉不解,问道:“船家,这个被围住的府邸是谁家的?”
船家远远地瞥了一眼便回答道:“女郎应该不是本县人吧,甄家的府邸咱们荣北县没人不知道的。”
正说着,便看见杨治火急火燎地赶到府邸门口,吩咐左右道:“甄公子遇害,没调查清楚前,任何人不得出入甄府。”
第37章
次日清晨, 杨治开堂审理甄公子一案。县衙门口人山人海,仿佛半个县的人都赶来凑热闹了。
洛若兮和阮常林混在人群中,挤到一个前排的位置,勉强看得清堂内的状况。
甄伦的庶弟甄广已经立于堂内。
“爹娘身体欠佳, 今日我来为我兄长申冤。杨县令, 我要状告的就是您的亲儿子杨氐。昨日在大街上, 他不依不饶揪住我兄长的样子, 大家伙都看见了。就算我兄长娶了魏姑娘这件事做的不地道,也不至于被惨遭杀害。只望杨县令能秉公判案, 莫要包庇自己的儿子。”
杨治刚刚步入堂内时便已经脚步虚浮,由人扶着才勉强落座, 此刻更是脸色苍白,不住地擦着额头的虚汗。
甄伦平日里花天酒地,放荡不羁,是县里出了名的纨绔。虽然荣北县的这一家是旁支, 但毕竟还属于甄氏家族。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 杨治不得不小心应对。但问题偏偏出在自己的亲儿子身上。
杨治无奈, 拍了一下醒木道:“带嫌犯杨氐。”
杨氐被一众衙役押到堂上, 高喊:“爹,儿无罪!甄伦出事儿的时候我正在被您关禁闭,根本不可能杀害他。”
杨治清楚地知道,杨氐并未撒谎。昨日从街上回来, 他就关了儿子禁闭一整天。昨夜他特意问过府中门吏,杨氐根本没有出门。
但问题是, 这事儿说出去, 谁都不会相信,只会觉得他有意为儿子洗脱嫌疑。
甄广见杨治犹豫, 更是激愤:“我兄长虽然好色、不求上进,但也没招惹过什么人,只有杨氐记恨他,最有理由杀害他,这难道不是事实?县令您是他的父亲,自家府中,关没关禁闭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如何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