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但没必要。”余声这样说，眼睛却紧紧盯着枪口。
“怎么没必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组是单人胜出，如果我是，岂不是直接赢了前十二个？”封卓鸣说，“不然我为什么要故意等到最后一天？”
余声愕然地看向封卓鸣：“什么？”
封卓鸣笑道：“什么什么？你以为什么？”
接下来的几秒钟里，封卓鸣在余声眼里读出了多种情绪，震惊、失望、悲伤、决绝，叠加在一起又清晰可辨，最终将他曜石般漆黑的眼眸磨出了一层亮光，余声错开视线，像个小壮士一样扬起下巴说：“你开枪吧。”
一颗碎钻似的泪珠含在余声眼里，封卓鸣想看它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不知不觉就出了神，那摇摇欲坠的一滴和它的主人一样，倔强坚强，封卓鸣等得心浮气躁，忍不住扣动了扳机。
没有冷冽的惊响，取而代之的是一首小调，伴着钢琴的音色，缓缓在夜色中流淌。余声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原来那木质手枪也是假的，封卓鸣不知在哪找来了个八音盒，伪装成手枪形状，害他又一次上当。
“你耍我两次了。”余声说完又觉得应该是三次，但他没改口。
封卓鸣看了他一会儿，收回枪，音乐却还在响：“输就输呗，干嘛哭？”
余声惊了一下，飞快转过身去动了动，再转回来只有眼眶一圈红：“我才没哭。”
封卓鸣嘁了一声，没再理他，坐下来端详那把枪。
长短不一的拨片在凸起的铜点上掠过，敲出一串清脆悦耳的音符，如同被夜风吹响的风铃，余声也在封卓鸣身边坐下来，看着八音盒问：“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自己做的。”封卓鸣说，“这首曲子是我妈妈总爱唱的，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但唯独对这首歌有记忆。”
“所以你就把它存进了枪里。”
“嗯，酷吧？”
余声点了点头，这时封卓鸣忽然把音源递到他面前说：“送你了。”
他再次愣住。
“我没什么个人物品，打记事起就在军校生活，一切都是军校给的，只有这首歌彻底属于我。”封卓鸣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像个大人，“你拿走吧，就当送你的临别礼物，明天好好表现。”
小调慢慢悠悠唱到结尾，余声仍呆在那一动不动，突然的安静让封卓鸣十分尴尬，他打算把发条多拧两圈缓解一下，刚要收回胳膊，余声就像怕被贼偷了似的，迅速把枪截了下来，在怀里捂了会儿，自己拧上了劲儿。
“你不是要独赢么？”bgm重新响起，余声和封卓鸣一人一个方向瞅着，话却是跟对方说。
封卓鸣瞥他：“啥你都信。”
余声闷声：“你说的。”
封卓鸣：“只要是我说的你就信？”
余声：“嗯。”
“那行。”封卓鸣偏过头说，“如果我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会伤害你，你信吗？”
音律仿佛将星河卷了下来，盛进封卓鸣的眼睛里，那些细小的光斑闪耀着，组成了余声此生见过的最动人的风景。
“信不信啊？”风景问。
余声眨巴眨巴，忽然起身说要回去了，封卓鸣以为他开玩笑，结果余声果真一去不返，晾了封卓鸣好久好久。
再之后直到竞赛结束前，他们都没能有机会交谈，当走出竞技场，余声看见封卓鸣带着标有数字“2”的贴纸时，这才久违地露出了笑。
“嘁，输不起。”封卓鸣也跟着笑了。
第二天在去报到的路上，他发现余声竟然偷偷带着他送的八音盒手枪。
“你怎么藏的？他们没搜你身？”
余声指了指裤裆。
封卓鸣：“……”
虽然那什么，但他觉得还挺那什么的。
到了门口，封卓鸣和余声道别，进入这扇门后，再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余声像是很不适应这种煽情的环节，一直没看封卓鸣，封卓鸣说一句他就嗯一声，看起来不够走心。
等到封卓鸣要走的时候，余声才开口说：“等回来我给你唱。”
封卓鸣：“嗯？”
“你妈妈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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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日请个假，下周一再更
第93章 “小声……”
“指标正常……那边怎么样？”
“……很好。”
“……恢复意识……能听见吗？”
耳边的声音忽近忽远，封卓鸣迷迷糊糊转醒，看见悬在他上方的一圈脑袋，和脑袋后面残留光晕的手术灯。
头昏昏涨涨的，有点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感知，颅内和眼角隐隐泛着痛。
他回想起和余声分别后，有人引导他进入一间实验室，再之后的记忆就成了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