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门也不回宿舍,就在校园里瞎逛瞎操心。
他晃了晃头,强迫把刚刚的事情短暂地赶出了脑子,会想起今晚的主题。
他开始担心起傅远周。
当时离家,是迫不得已做出的决定,如今傅远周的舅舅亲自来解释当年的事情,再回过来看,张屋也觉得有些难言起来。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事实既然已经如此清楚,跟过去释怀是迟早的事情。
可张屋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他怕傅远周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独自难过伤心,也怕傅远周思虑过后再一点头,他们又得分隔两地。
接管公司的话,肯定会很忙吧?
不过是距离远一点、见的面少一点。
他的脑海里不断演练着距离导致人与人间产生的隔阂,以及新环境下另一个人物将自己原有的位置顶替掉。
想这么多,张屋其实是害怕分别,更怕两人多年友情一朝只成过去式。
张屋忽地难过起来,又开始生自己的闷气。
他从来不是一个自信的人,许多事情不经细想,开朗的外表下,其实比任何人都更加敏感,更害怕失去。
他踢开了一颗小石子,小石子往前飞了一段骨碌骨碌滚了几圈,藏在了一堆青草里,浅浅露着一角。
视线所及处出现了一双浅色休闲鞋,顺着往上再一抬头,傅远周清俊淡然的脸赫然闯入他的视野。
“不回宿舍,瞎逛什么?”
傅远周跟祝葵生告别后,直接回了宿舍一趟,进门没有看见张屋,遂问程庞。
“张屋?他没回来过啊?没跟你一起?”
傅远周这才掉头开始找人,找了大半的校园,他打了电话,可是拨不通。
“为什么关机?”他的语气有些不善。
张屋突然被傅远周一凶,傻了一样拿着手机找手机,看到手机在手上,他又羞愤的低头狂按电源键。
“啊……没电了……”
傅远周刚找不到人的生的气一下消了大半,他叹了一口气,直直走到张屋面前,握住他的手腕往宿舍方向走。
张屋身体没有主见,就这么任由傅远周牵着。
校园的灯大多都熄了,脚下的路是鹅卵石通铺,因夜色过浓看不清路况,经常磕上不平整的石子一个踉跄摔傅远周身上。
傅远周也没有怨言,他放慢了脚步,迁就着张屋的速度。
张屋被牵着走了一段路,在踏上石板路前,他停了下来,躲在了暗处。
“你要跟你舅走吗?”
傅远周也停下看他。
“不知道。”
张屋觉得也是,这件事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一时间给不出答案,是意料之内。
他忸怩了一下,又支支吾吾问了一句。
“我还有个事情。”
傅远周侧头示意他继续问。
“不管你最后怎么选,我一直都会站在你这边……”黑暗中,张屋坚定直视他,“我们关系这么铁,是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
听到后面那句,傅远周难得沉默没有说话。
“你对于我的重要性,远大于其他任何事,小傅,我对于你而言,也是一样的,对吗?”
傅远周手下握紧了张屋的手:“永远都是。”
张屋得到了回应,心下轻松了许多,自己没头没脑胡思乱想了这么久,果真不如痛痛快快说出来。他笑了又说:
“所以,我们的关系永远都不可能会变,会一直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对吧?”
张屋开始自责自己过于患得患失,在他眼里,有些明知所以然的事情,非得要说出口,才能作数。
出于害怕,出于在乎,出于他那莫名其妙被傅远周牵动的心绪。
杂乱、烦躁,追寻无果,又缠绵难觅……
从年初以来的这两三个月里,自己未见真容的情态,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切和慌张,统统投射在傅远周身上,等那人终在一片清明中转身。
傅远周没说话,他沉默地看向张屋。
又是朋友,为什么非得是朋友,他难受地说不出话,他有些不确定张屋到底懂不懂。
张屋难道一点没觉得他们相处的关系不对劲吗?
还是他明明已经感受到了故意装傻?
而粗神经如张屋不仅没有捕获到对方的情感,还根本觉得这是友情极致的一种表现。
久久没有等到预想到的答复,张屋有些错愕和着急。
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傅远周,看清了他脸上为难的表情。
“张屋,”傅远周沉声开了口,“我并不想一直和你维持这样的关系……”
张屋猛推开了傅远周。
“你等等!”
傅远周想要追上来抓住他解释什么,却被张屋甩开了手。
“你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 转身径直跑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