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和闺蜜合租,两个人一起做饭,晚上吃一顿,第二天再带一顿,刚刚好。”梁津元敲敲自己的碗,“这就是我以前带饭的饭盒。”
陈默更不明白了:“有饭盒没有碗?”
说起这个,梁津元就郁闷:“我回来的时候房子没到期,就留了一箱行李在那儿,碗啊锅啊都在里面。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转租出去,然后请房东帮我寄回来,谁知道上海爆发疫情,别说转租了,现在房子快到期,我想把钥匙寄过去,快递都还不通呢。”
“那岂不是白交好几月房租?”
梁津元嗯了一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陈默也惋惜不已,只好安慰她:“往好处想,还好没困在里面。”
她笑笑,心想,在哪里不都是被困住吗?
陈默见她低头不语,猜想这大概也是她不开心的原因之一。他突然提议:“要不以后我们搭伙吃饭吧。”
“啊?”梁津元怀疑自己听错了。
“两个人吃,又方便又不浪费,就像你和你朋友一样。”
梁津元真想问他,我和你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吗?自己又是买水果,又是主动择菜,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她一口拒绝:“我不喜欢做饭。”
但陈默的算盘已经打好了:“我来做,你可以买菜,或者洗碗。”说着自己都笑了,“实在过意不去,交伙食费也行。”
梁津元越听,脸上的表情越难看,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地提议。梁津元本想吃完这顿饭,从此和他做对点头之交的邻居。但显然陈默不这么想,他的想法让自己感到不适,有种私人领地被强行造访的感觉。
梁津元一字一顿说得更清楚:“我不想买菜,也不想洗碗,更不想交伙食费。”
言外之意,不想再和你有瓜葛。
陈默立刻住嘴,低头扒饭。他也觉得自己的提议十分冒犯,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待着出事。他之前也直接问过,奈何梁津元不肯承认,只能出此下策,换个方法“看”住她。
吃完饭,陈默刷碗,梁津元洗水果。忙完后刚坐下没一会儿,梁津元就要回去。陈默叫住她问:“接下来几天你怎么安排?”
梁津元态度敷衍:“没怎么安排。”
陈默斟酌道:“要不然我们……”
还没说完,梁津元就打断他:“陈默,你到底想干嘛?”她的脸色彻底垮下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浑身的刺都张开了。
梁津元是个防备心极重的人,对别人的示好谨慎有余,对过分的热情退避三舍,更别提陈默把“别有用心”几个字写在脸上,要不是看在从前认识的份上,这顿饭她都懒得应付。真诚是交往的前提,倘若带着目的,梁津元只会比对方更不坦诚。
陈默只好坦白:“我说实话,就是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我又刚来这儿,谁都不认识,只有你一个朋友,所以才……”他摊摊手,剩下的话已经不用说了。
这虽不是真正的目的,却也不是假话。
梁津元态度稍稍松动,仍继续审问:“为什么不直说?”
陈默苦笑:“因为你不一定想和我做朋友。你拒绝我太容易了,我又不能把你绑过来坐在这里。”他顿了一下:“除非……是你心甘情愿。”
好一个心甘情愿。
一想到他以退为进装可怜,梁津元火气又冒上来,气得骂道:“……神经病。”
陈默也不恼,还开起了玩笑:“我一个人逛五天菜场,那才是真的神经病。”
梁津元想笑,又不想让他看出来,转头盯着别处,心里默念“冷静冷静”。陈默早看出她脸色缓和下来,又问一遍:“所以搭伙吃饭的事你怎么想?”
梁津元没好气:“再说吧。”
陈默了然,再说就是有戏。
“那我们明天去哪里?”
“我管你去哪里。”
陈默装作听不懂,认真思考起来:“路还封着,我们就在镇上逛一逛吧,先熟悉一下住的地方。你对这里熟吗?”
“我说了要和你一起吗?”
“你也没说不要呀。”
如此理直气壮的“曲解”,谁听了不大呼奇才。梁津元直言:“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死皮赖脸。”
陈默笑着反问:“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没这么冷漠刻薄。”
两人各踞餐桌一角,视线锁定对方,誓要看清眼前这张脸到底是面具,还是真容。半晌,梁津元手肘撑着桌面,身体往前探了探:“那我们可真幸运,看到了对方的另一面。”
陈默也学着她的样子凑上前去,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拳的距离。
他难得严肃:“梁津元,我说真的,虽然你来得比我早一点,也没见得和同事关系多好,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一个人住在顶楼,半夜醒过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