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津元忽然停下,脸上收起笑:“那我现在不开心了。”
“不开心拉倒。”
她就知道!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被陈默一把拽到边上:“小心车。”
一辆平衡车擦着他们驶过。
陈默趁她不注意,就着她手里的签子咬走一根地瓜条。
“你偷吃我的地瓜条!”
“还是我买的呢。”
梁津元把袋子塞给他:“那还给你。”
陈默巴不得,本来就是他想吃才买的,还没吃上就全给了她,再回到他手里时只剩最后两根了。
他一口气全塞到嘴里,扔了袋子追上她:“我今天突然发现,你好像那个心电图。”
梁津元乜他一眼,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陈默接着说:“上班的时候是一条直线,没有波动;不上班就活过来,上上下下乱窜……”
梁津元听不下去了:“这是什么破比喻。”
陈默不以为耻:“我是理科生。”
“理科生招你了?别给理科生抹黑了。”
陈默嫌她不懂其中的“精妙”联系,梁津元懒得理他,站到路边等车。
马路对面是巨大的城市宣传标语,夜色中霓虹闪烁,流光溢彩。
陈默主动搭话:“我来之前看到过这个标语,还以为这里是江南水乡、物阜民丰,这里的人都温柔小意……”
他字斟句酌说得很慢,决意要挽回形象,用成语来彰显自己的文学素养。
梁津元挑刺儿:“听你的意思好像和你想象中不一样?”
“有一点。”
“哪一点?”
陈默先说“江南水乡”,梁津元说:“我们就住在长江边上。”
陈默又说“物阜民丰”,梁津元说:“我市 gdp 排名全国前五十。”
这么一来,只剩“温柔小意”了,陈默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小意没有,小作倒是有。”
梁津元本来要反驳他,又生生把话咽了下去,可不能真让他说中了。但心里还是不甘心,昂着头和他对视。
越对视,她越确信一个事实,身高和气势是正相关的。她提着一口气,陈默倒是随意散漫。
输人不输阵,小作就小作,她承认,但气势一定不能输。
梁津元索性踩上路边的圆形石墩子,一脚没踩稳,整个人趔趄一下,还好他伸出一只手扶着腰帮她站稳。
这下总算比他高,梁津元双手搭在陈默肩上,耷下眼皮俯视他,犹觉得不够,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最后指着他另一只手:“手插兜里干什么?拿出来。”
陈默拿出来,放到了她另一侧的腰间。
两人都不说话了。该是夜色醉人,恍恍惚惚间他们也醉了,拌嘴和斗气都消融在相触的jojo体温中。
直到滴滴声提醒他们车来了。
上了车,两人忽然别扭起来,梁津元靠着车门坐,离他远远的。也不看他,只扭头看窗外。
灯光串联着,一团团浮在半空,是梦里才有的画面。穿过隧道时,车窗映出他的影子,乍一看像贴在眼前。
梁津元紧张得屏住呼吸,又觉得车里的空气凝滞了,仿佛身边空无一人。她降下车窗,风灌进来,陈默的影子也消失了。
司机问她:“美女,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有。”
“哦,我开空调了。”
梁津元脑子里还想着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身边忽然袭来熟悉的气息,陈默越过她关上车窗,再坐好时,顺势牵起她的左手放到自己腿上,从指根摩挲到指尖,一根根把玩着。
轮到小拇指时,他低头看了一眼,轻声问:“怎么是歪的?”
梁津元也小声回:“天生就是歪的。”
陈默轻轻掰了下,梁津元手握成拳,不让他得逞。
陈默于是改成来回抚摸她凸起的骨节,圆润润的,像大小不一的珠子。又像……他一想到,就忍不住要笑。
他问梁津元:“你有没有吃过石子馍?”
“嗯。”一种表面布满凹槽的小饼干。
“好想把你的骨节塞进凹槽里。”
……
梁津元瞪他一眼,用力抽回手,陈默比她更用力,手指挤进指缝间,与她交握。
“松手!”梁津元小声啐他。
陈默充耳不闻,倒是司机默默调高了广播的声音。
梁津元尴尬死了,不好意思再说话,手上用了力气挣脱他,陈默牢牢握住,又凑到她耳边:“好了好了,司机看着呢。”
她这下安静下来,任由他的手指勾缠住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左耳,那里添了把旺火,烧得滚烫。她用闲着的右手把头发拨下来,挡住暧昧的证据。
车到小区门口,雨正落下来,硬币大小的雨点落在地上,溅起一层水雾。
陈默拉着她,一口气跑上六楼,雨水混着汗水,在衣服上浸出深深浅浅的圆点,一块块黏在身上,扯开后马上又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