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心情不好。”
“嗯,我说是的我自己。”
梁津元不是不懂,这两天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全听明白了,否则也不会跟他出来凑热闹。事情做十分,话只需要说七分,剩下三分别人自然知晓。
良久,她说:“陈默,我不是板着脸,只是呃……没有表情。我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陈默欠欠地答:“是吗?你没有表情的样子还挺吓人的。”
梁津元就知道,稍微给他点好脸色,他就要嚣张起来。
陈默把手里的石子扔出去,坐着不好发力,它落得很近,水花爬上堤岸,留下一团深色的印迹。他也说:“我也没什么坏心思,你不用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我不是死缠烂打、心怀不轨的人。”
梁津元头也没回,只用余光瞟他一眼。
陈默讪讪道:“……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虽然现在看着不太像。”
两人终于都笑起来,心照不宣地达成某种和解。
太阳晒得人犯困,梁津元掏出手机,朋友圈里有五场婚礼、三对官宣,还有一个邱一宁在遛张三,张三是她回家后养的小土狗。当初取名字时,她就费了一番心思,说一定要取个别致的,最后果然别致到不像狗的名字。
她秉持着自由放养的原则,每次遛狗,都把张三带到空旷无人的野地里,任它自由奔跑。张三摸爬滚打,时间一长,变成了满身泥的真“土”狗。
不仅如此,张三还喜欢啃路边的野草,邱一宁在视频里嫌弃地大喊“受不了了,哪来的傻狗”,梁津元点开看了好几遍,在评论里留下一串哈哈哈。
只是没想到身边也有一个傻的,见她对着手机笑,暗搓搓道:“我也没问一下你需不需要避嫌,万一被误会就不好了。”
他以为自己在和人暧昧吗?梁津元呛他:“现在才想到避嫌有点晚了吧,一开始也没见你保持距离。”
“又不是几年前,你和章……”陈默忽然想到什么,迟疑着问,“章则越都结婚了,你不会还想着他吧?”
“什么?!”梁津元的震惊不是装出来的。
陈默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你不知道吗?”
“我早就把他删了,怎么可能知道?”
他翻到朋友圈的里照片:“那你要看吗?”
梁津元也不扭捏,接过手机一张张划过去。陈默看她面色不改,犹豫着补充:“听说是他研究生时期的学妹,刚好今年毕业,前几天才领的证。”
“嗯,我认识。”梁津元出乎意料地平静。
“你认识?”
“不光认识,还一起吃过饭呢。”
陈默竭力控制表情:“所以章则越劈腿了?”
“没有。”
他也不敢多问,脚尖蹭来蹭去。梁津元看着地上的一道道划痕,猜想他一定又胡乱脑补着。
“你想八卦?”
陈默矢口否认,说自己没有窥探隐私的意思。
梁津元惋惜:“那算了,我本来还想倾诉一下。”
他立刻改口:“我想。”
第7章 限定假期(3)
梁津元让他想知道什么自己问,陈默心思拐了个弯,没问得太直接:“你们怎么认识的?”
“当然是章则越介绍的。”
陈默哦了一声,梁津元问他哦什么,他说不上来。他想知道章则越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但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梁津元其实也不平静,看到照片,分手时没证据的猜测终于被证实,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最后一次见章则越是 2019 年的国庆,那一年他研三。两年前毕业时,章则越考研调剂到成都,梁津元工作入职在上海,两人开始异地。
上海到成都往返机票均价 1500,梁津元第一年的工资税前 6000,到手只剩 4000 多,扣除房租和日常开销,几乎省不出一趟机票钱。有时候抢得到特价,却不一定批得了请假,她和章则越只好一个月见一次,轮流去对方的城市。
恋爱不再是一起坐摇摇晃晃的地铁,或是在狭长幽深的胡同里漫步,恋爱要斤斤计较每分钱的去处,要充分利用调休和假期的组合。恋爱变得很奢侈。
第二年,梁津元换了工作,工资涨到 8000,又和邱一宁一起搬到松江住,省下一大笔房租,代价是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将近三小时。没办法,房租和通勤永远成反比。章则越拿了奖学金,开始跟着导师做项目。
两人手头都宽裕了,但加班和组会却更多了,见面的频率依旧是每月一次。
这一年新垣结衣主演了《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很多人和剧中的她一样自嘲为“社畜”。梁津元有时也这么说,章则越会打断她,让她不要用这个词贬低自己。他或许说得没错,但梁津元想听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