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将影子投进去，我就能看到它所说的。
我向前倾身。
我的身影，尽数倒映在了血池中。
水波荡漾，我的身影依旧清晰。
我控制不住自己，缓缓俯下身。
只差十多厘米，我就要跟那一池血水贴近在一处了。
我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暗红。
大脑也好像停止了转动。
水面上，冒出了几个泡泡。
血与水交融在一处，逐渐幻化成一张活生生的脸。
剑眉凤眸，薄唇轻抿。
他……是谁？
我的脑中也跟着水波荡漾了起来。
鲜活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对，是他。
我还记得他的名字。
青魇。
我忍不住探手去触摸那张脸。
血水是温热的，我一碰，那张脸就歪曲了。
于是我缩回手。
那张脸又完好如初。
起初，那只是水里的影子。
后来，它渐渐凸了出来。
像是活生生的青魇浮出了水面。
我的脸跟他紧贴着。
只差分毫，我们的唇就会对在一起。
他眸光冷冽，又糅杂了一丝疯狂。
一双手，从水中探了出来。
他双手勾住我的肩膀。
我能感受那温润又热乎乎的触感。
我那已经停滞的大脑，艰难的动了一下。
这真的是青魇的体温吗……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我皱眉，想顺着它想下去。
他却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路。
“为了我，你都愿意做什么？”
他的嗓音带了一丝沙哑，分外勾人。
我沉浸在这声音中，无法自拔。
“什么……都可以。”
为了换他一条生路，我连自己的魂魄都可以抽出来。
何况是其他的事情？
他的双手，轻柔地在我后背抚摸。
“做什么都可以吗？”
我已经沉沦。
“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
他微笑，望着我。
一个冰冷的字，从他口中清晰吐出。
“死。”
死……？
“我要你死。”
他一字一句，说的无比清楚。
他……要我死。
“你要我死……”
我脑中迷迷糊糊的，只会重复着他的话。
他眼底多了一片笑意。
“乖孩子，去吧。”
“死亡才是你的归宿……”
他按住我的肩膀，探出头来。
他那两片温润的唇，贴了上来。
我打了个激灵，却很享受此刻的感觉。
对，我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不过就是他啊……
他按住我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我的身体，顺着他的力度，渐渐下移。
很快，我的鼻尖就触碰到了水平面。
“跟我走吧……”
他声音缥缈。
他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变得贪了起来。
从浅浅一啄，变成了唇齿纠缠。
他的舌尖探进来。
猛烈的血腥味，在我的口中绽开。
那浓浓的腥甜，使得我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按住喷泉边缘，猛地缩回了身子。
一滴血，从我的鼻尖上滴落。
还好我没有跟随他而去。
要是我整个人都随着他沉下了血池，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那张跟青魇一模一样的脸，半浮在水面上。
它的眼神，跟青魇完全不同。
青魇的眸中，从不会出现这种死人一般的眼神。
它充满怨念地看着我，一点一点沉回水底。
好险。
我捂着自己胸口。
原来，在看到自己最深处的欲望之后，就会被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带走。
还好那血腥气让我冲破了魔障。
我抹去鼻尖上的血水。
这里给我的感觉，越发阴冷了。
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
这次，他带着十二分的怒气，和十足的怨恨。
它又一次，喊出了我的名字。
“宋优优！”
这次我听的真切。
它是从血水池里传出来的。
这次我有了经验，站的尽量远一些，往血池中看去。
我看到了一张诡异的脸。
他，或者说，她的脸，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诡异的是，那张脸在瞬息千变万化。
无数张脸，在水池中变换着。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的脸飞速变换着，让人根本看不清楚。
怨恨而愤怒的声音，就是从这张脸的口中发出来的。
“宋优优！”
“你身为宋家后人，居然爱上了那条蛇！”
“你是宋家的耻辱！你对不起宋家血脉！”
那声音如雷般炸裂在我耳旁。
我下意识捂住耳朵，心底却浮起一丝狐疑。
他们知道我是宋家后人。
而且，他们还知道青魇的存在，更知道我对青魇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