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不辛苦,您喜欢吃,我天天给您做!”
老太太一脸感动,眼眶一红,竟然哭了。
颜荔一慌,连忙抽来纸巾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荔荔,阿战有你陪在身边,姥姥即使走了,也就放心了。”
颜荔笑着轻声责备:“说什么呢,姥姥您一定会好好的!”
老太太摇头:“自己还有多少时日,我是知道的。我这病啊,已经是晚期,治不好了,我早就劝阿战放弃,但这孩子执拗,一直坚持给我化疗。”
“为了攒化疗的钱,这孩子一直很拼命,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即使受伤了也不敢跟我说。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啊!”
颜荔抓着她的手一紧,秀眉紧蹙,心头的刺痛感几乎要把她淹没。
老太太看向她,因说太多话导致呼吸困难。
她猛吸了几口氧气,看着远处,喃喃道:“阿战命苦,从小就摊上那么一个人渣父亲。”
颜荔眸色一紧。
突然想起骆战曾说过他父亲在坐牢的事。
“他爸爸……”颜荔呼吸一凝,“怎么了吗?”
老太太收回视线,看向她,叹了声:“他爸是个人渣,好喝好赌,每次不是喝的伶仃大醉,就是把家里的钱全部输光。每次输钱就喝酒,喝醉就喜欢砸东西。我大丫头命苦,嫁给这么一个人渣。人渣每次喝醉就打她,骂她不给他钱,骂她是贱人,骂她是婊子……”
说起这些,老人心口疼得难以呼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老人目光悠远,像是陷入自己痛苦的回忆中:“那次人渣又打她了,大丫头身材瘦小,无力反抗,被他打的满脸是血,最后活活被打死!”
说到这里,老人情绪激动,哭着捶打胸口:“我悔,我恨啊,如果当初阻止大丫头嫁给他,她就不会落得被活活打死的下场!”
悲痛的声音声声砸落,颜荔眼眶红润,抓着她的手:“不是,姥姥,不是您的错。您不要自责,不要打自己。您这样,阿战会心痛的。”
老太太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双眼空洞地望着远处,喃喃自语:“十年了,那人渣坐了十年的牢,现在竟然出来了!”
颜荔双眼一睁:“您说什么?!”
骆战的父亲出狱了吗?
-
颜荔安抚老太太安抚了很久,老太太才平稳地睡去。
那顿饭,老太太也没胃口吃多少。
她把剩下的饭菜收拾好,转身,身形一顿。
骆战?
骆战在病房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看见她时,眼神一躲,转身离开。
颜荔立即追出去:“骆战!”
两人来到走廊。
骆战停下脚步,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肩膀微弓,背影落寞又悲戚。
颜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想到他姥姥说的那些,心头一疼,抬步跑过去。
她来到他跟前站定,目光触到他脸色的刹那,眼神一紧:“骆战,你……”
下一秒,男人搂住她腰肢,把她往怀里一带,紧紧抱住。
颜荔身体趔趄了一下,跌进他怀里。
脑袋磕在他的胸口,耳畔紧贴心脏,听到他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声。
“骆战,你怎么了……”
“让我抱抱。”
颜荔没敢再动。
男人脑袋微倾,埋进她的颈窝。
就这么深深地抱着她。
属于女人身上的独有馨香萦绕在鼻间,像是一剂镇定剂,抚平他身上的所有伤口,镇定他所有的心慌和害怕。
那男人出狱,他从未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害怕和担忧。
人心中一旦有了软肋,就会生出颤栗的心魔。
仅仅一点风吹草动,他就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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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抱了多久,颜荔感觉身体被热出一层薄汗,男人才放开她。
骆战没说什么,而是牵着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颜荔断定,姥姥在病房里跟她说的那些话,他听到了。
但这会儿他没说什么,颜荔也不好主动提。
骆战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他今天是开车来的医院。
两人走出医院,骆战去拿车。
颜荔坐上副驾驶,车子缓缓离开医院门口。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颜荔侧眼,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侧脸。
她没想到,骆战还有一段这样的过往。
很快,车在颜荔住的小区大门口停下。
小区门口距离颜荔租的那栋楼有一段距离,两人步行走过去。
橘黄色路灯洒下,光亮铺满地。
两人走进光中,他们的影子被拉长,随着步伐前进,影子慢慢被拉短。
颜荔垂眼看着那影子。
好像看到了骆战小的时候。
黑暗的世界里,把他影子全部浸透,他被黑暗侵蚀,身边没有一个人,只剩下孤独、落寞和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