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柠以为他是对她不耐烦了,微微松了口气。
他进了房间,她就坐在客厅,找了个沙发的最边角,红着眼坐着,沉默地思考着以后的事情。
她爸现在的情况,的确是很烧钱的。
她一个穷学生,本身就没什么钱,虽然之前给人做家教攒了些积蓄,但跟医院要交的费用比,根本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甚至连手术钱都凑不齐。
但要是真的依附沈清野……
孟晚柠咬唇,十指深陷掌心,眼中闪动着盈盈水光。
那她想离开他,就更难了。
钱,钱,钱。
好多人都说,把这个挂在嘴边太俗。
可那是她们没被逼到那个份儿上。
钱到用时方恨少,孟晚柠此时走到绝路,才发现自己以前的可笑。
想当初她走在马路上,有人从车窗里高调往外扔钱。
红艳艳的现金,随风飘到她脚下。
她甚至没多看一眼,轻飘飘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现在的她回想起那一幕,只想狠狠地抽那时的自己两巴掌。
一颗颗的泪珠,不受控地顺着面颊滚动而下,孟晚柠咬紧唇瓣,无声地坐在沙发上落着泪。
沈清野拿着冰袋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皱紧了眉。
“这怎么又哭上了?”
走到孟晚柠身边坐下,把冰袋递给了她。
“别哭了,柠柠,瞧瞧你一双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再哭下去非哭坏了不可。”
孟晚柠接过冰袋,用手抹了把脸,抬眼看人的目光里又带了卷土重来的恨。
“沈清野,你保证你不会偏袒那个撞了我爸的人?”
沈清野眼睛闪了闪,淡声开口:“我保证,我不插手这件事。”
至于沈家的其他人,管不管,怎么管,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孟晚柠这才算定了心,低着头又沉默起来。
沈清野起身,叫了客房服务,过了会儿,有人把餐车送进来,沈清野叫孟晚柠。
“过来吃点东西。”
孟晚柠坐着没动:“你吃吧,我没胃口。”
沈清野走到她身前,强硬地拽着她手臂把她扯到了餐厅。
“柠柠,难过也要有个限度,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道:“你这个一闹情绪就不吃饭的毛病得改改了,否则迟早生胃病。”
说着,他坐到孟晚柠身边,拿起一个三明治,下达命令。
“张嘴。”
这就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意思了。
孟晚柠想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下来:“我自己来。”
沈清野抬手,避开她,微挑了一下眉梢。
“又不听话了?”
孟晚柠一怔,沈清野声音温柔下来,轻轻抬起她下巴,把三明治抵在她唇边。
“柠柠,张嘴。”
没有商量的可能,没有拒绝的余地。
孟晚柠只能张嘴,小小地咬了一口,三明治里的果酱是爆浆的,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她唇边。
沈清野眸色暗了暗,伸出手指把那抹暗红色的果酱擦拭到自己指尖,而后送到唇边尝了尝。
潋滟的桃花眼掠过点微光,男人露出享受的表情,轻轻勾起唇角:“味道不错。”
说着,又把三明治抵在了孟晚柠唇边。
“接着吃,别停。”
两人就这么一个喂,一个吃,吃完了一整个三明治。
沈清野目光在餐桌上扫了扫,又拿了一盒牛奶递到孟晚柠面前。
“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孟晚柠皱着眉伸手取过牛奶:“我自己来。”
沈清野挑眉,看着她像灌药一样,大口大口的把那盒鲜奶灌进嘴里,还剩一半的时候叫了声停。
他又拿了个鸡肉卷递到孟晚柠唇边:“再吃点东西。”
又在孟晚柠伸手想接过时把她避开了,颇有些逗弄的勾了勾唇:“我喂你。”
……
晚上,沈清野跟孟晚柠躺在一张床上。
两人难得有睡这么素的时候,他一时半会儿的静不下心来。
孟晚柠倒是适应的快,也可能是今天情绪大起大落累着了,沾到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沈清野闭着眼在黑暗里数羊,数到第七千只的时候,把眼睛睁开了。
屋子里没开灯,但也没挂遮光帘,借着窗外夜景的光,他偏头就能看到孟晚柠的脸。
干净的,清美的,沾着泪渍,哪怕连睡梦中也不忘皱着眉宇的面庞。
看着她拧成一道川字的眉心,沈清野不自觉的心里紧了紧。
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孟晚柠笑了。
不禁回想起初见那时候,冒冒失失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束桃花,一阵风似的撞进了他怀中。
还没看是谁,便先说了一句对不起,接着就不好意思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