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呢?”
“我愿意的,我愿意只生活在今天。”他说,“愿意承受这种不安,愿意永远生活在明天你是否会离开的疑问中,只要你今天还在我的身边。”
单个的座位空间挤下两个人还是窄小,林州行爬到副驾这边抱着我,就不得不弯曲着身体跪在座椅上,然后他艰难地、狼狈地从储物箱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我手里。
“这是我手里的百乐股份,分你 49%,加上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全部都给你,哪天你讨厌我了,想走了,就跳上飞机直接消失,分居三年,自动离婚,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我止住眼泪,抹了抹脸,傻乎乎地问:“为什么不是我 51%。”
“我总得保证自己大股东的决策权啊……”林州行看了看我的表情,声音忽然小了下去,咬了咬牙,痛苦地说,“51%……也行,等我回去我们一起改下文件。”
“不用了。”看他这个样子,我含着眼泪笑出声,我现在的样子可能丑极了,并不适合笑,但是我就是忽然想笑,看着他就想笑,我说,“我就要 49%,不然我怕你晚上睡不着觉。”
林州行松了口气,但依然紧张,小心翼翼地盯着我,舌尖顶过那颗顽固的虎牙尖尖,他小声问:“那今天能不能不去离婚了?”
“嗯。”
“那明天呢?”
“明天再说。”
“好!那就明天再说。”掌心覆盖在潮湿的睫毛上,林州行让我闭上眼睛。
他轻轻吻我。
大概就是这样,我们没有去离婚,开车回去了,明天也没有去,明天的明天也没有去,有很多个明天过去了,都没有去,也许有一天会去,也许一直不会。
王瑶很高兴,觉得追了多年的言情剧有了 Happy Ending,但是二姐说 NO,二姐说这是开放式结局,年轻人,电视剧有最后一集,生活可没有,且看来日方长。
林州行说,来日方长又如何,只要努力又用心,就一定有好结局。
我说,你努力用心什么了?
我追的你。
胡扯!我说,我先表白的!
那……那起码是我,林州行想了一下,得意地说,是我,非要和你结婚。
可是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们还是耽误了许多时间,也曾经差一点就离开对方,直到现在,我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一辈子还有那么长。
也许有一天我们中的某一个人变得讨厌,还是会分开,也许还有一天,我一觉醒来,发觉自己的爱消失了,根本就没有了。
到那一天,就可以潇洒的走掉,林州行说他接受,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的话。
也许还有一天,是林州行先不要我了,他会爱上一个更柔软平和的女孩子,如果那样他更开心,那么我也接受。
但也许又没有这么一天,我们在等待这一天的过程中彼此陪伴着,很多天,很多年,像等待戈多《等待戈多》(En attendant Godot)是爱尔兰现代主义剧作家塞缪尔·贝克特的两幕悲喜剧一样,戈多是谁,戈多一定会来吗?
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我能知道的永远只有当下和此刻,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此刻,我只想要林州行。
这件事看起来就这么简单,我却磋磨了十年。
所以我现在变得更虚心了一些,开始承认爱情确实是很复杂的,区区三十岁,还是不要随便妄称自己搞懂了。
时间仍然是很神秘的,但是爱情也是。
——全文完——
很抱歉这是一对胆小鬼的故事,虽然看起来轰轰烈烈,但是一点都不敢爱敢恨,也许这就是我的初衷——无论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爱。
自我固执的人和利益至上的人也可以。
他们身上的普适性并不太多,我希望这个故事精密且真实,但它并不会在我们身边发生。
我知道看小说讲究代入,但是这篇文如果很难代入,其实可以不必代入,我并不敢期待大家一定要喜欢和理解邓清或者林州行,我只是想呈现他们的故事和他们的选择。
大家对于他们的评判和想法,才是我始终都非常好奇的。
几乎大部分时候,我也不认为他们的做法和选择是对的或者是好的,因为人的选择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好和不好,取决于你是谁。
我本人不是文中任何一人的爱情观,无意在小说中教导“正确”,之所以搭起这个结构写出这些人物,只因为——我看到的是这样。
我看到了此处指抽象提炼,并非具体指向,男女主及主要人物皆无原型,所以也写出来给你们看看,大概就是这样而已。
无论何时,无论过去了多久,当你看到这里,看到了结局,我都依然期待和等待着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