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就是在伤害我,而我也背叛了他,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我们是两个根本就不合适的胆小鬼,从来就不应该在一起,即使命运的粗暴剧情把我们捏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呢?
终究要碎掉的。
我一直是个趋利避害的人,靠着小聪明平安无忧,我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本能,不听二姐的忠告,早点离他远一点,我明明知道他遍身尖刺,还要天真地去拥抱、去迎接,最终遍体鳞伤,我不能怪任何人。
林州行说的多清楚,在最初的最初,他说。
你想好被我利用了吗?
对不起,我没有想好,在被伤害的体无完肤,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之后,我才想好,我才终于想明白,我太蠢了,也太迟钝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好像恢复清明,砸碎的酒瓶好像勾回来一点理智,他动了一下,很细微,好像有所动容,可最终他没有动作,我再也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但是我还记得的,我还记得今天我来的目的,我就是抱着目的接近他的,就像林州行一直认为的那样。
“我可以留下来,你想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我说,“但是你要救友达,还要给我一笔钱。”
他的眼睛还是红的,但是缓缓笑了起来:“你要钱?”
“对,我要钱。”
“可以,我给你。”林州行一只手插在兜里,伸了一只手出来,要拉我起身,“但不是现在。”
“必须是现在。”
“我再说一次,没筹码,就不配和我谈条件。”林州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要等。”
我还要等?我觉得可笑。
忽然有一刻,我明白了汪兰和林舒琴的感受,这两个女人等了林平舟几乎一辈子,被折磨得死掉了疯掉了也什么都没等到,血缘真是强大的力量,即使林州行再厌恶再否认,他们父子两个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人。
可我不是汪兰,我也不是林舒琴,我可以等,但不会无止境的等下去,我已经受够了。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林州行。”
“说。”
“既然你说一切筹码都是你送给我的,那我问你,送给我的,是不是就是我的?”
“是。”林州行淡淡道,“我就算无耻,还不至于这么无耻,送给你了就是你的,我不是你,我做任何决定都从来不后悔。”
“好。”我没有拉住他的手,自己站起身来,确认了这份最重要的答案就足够了,我说,“我不会找你要更多东西了,房子,戒指,还有兰堂的股份,我的爱就值这么多。”
林州行静静地说:“原来你的爱也有价格,只是比较贵。”
“是的。”我向他微微鞠躬,“我很满足,谢谢林少。”
拳心攥起,指节都被捏的发白,我知道我又激怒了他,可这次连报复的快意都没有了,我只觉得平静和疲惫。
友达和爸爸的医药费都有着落了——不,并不止,远远不止,后半辈子都花不完,可能他曾经是很爱我,施舍给我了这么多,我应该高兴,我没有道理不高兴。
像呼啸的龙卷风吹过,我的心是一片荒原,什么都没剩下。
爱这么不值钱的东西,能换这么多钱,真是好值钱,简直太让人高兴了。
这个屋子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想好了,如果这一次林州行还要拦我,那我就拿起桌上的酒瓶砸在他头上。
可他没有拦我,我拎着行李冲出屋子,在浓如沉墨的黑夜,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一段路,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终于蹲下,放声大哭起来。
像胃疼一样,空荡又酸胀,有一种绞痛在胸腔里蔓延开来,还有一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恶心感,我趴在箱子上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地忍了一会儿,忽然获得了宁静,痛感消失了,只是眼泪还在无声的流着。
我慢慢直起身子,擦掉眼泪,路灯投下一抹沉静的、和缓而温暖的灯光,我抬头望了望一颗星也没有的夜空,轻轻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
前路无人也要走下去,我带着我全部的行李,孤独地走在午夜的灯光下,漫无目的地,只是向前走去。
拿出手机,我恢复了陆鸣东的好友,努力调整出一副笑意,对着对话框语音留言,甜甜地说道:“东哥,我这里有一笔好生意。”
132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我做了一个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决定,我想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但是我不后悔 】
——
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有句流传至广的经典台词,是整本小说里的最后一句:Tomorrow is another day(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这句话的意思可以是:无论夜晚有多么狼狈,当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我们仍然可以收拾好自己面对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