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那我和陆少说一下。”
从东南亚回来之后,我拉黑了陆鸣东,拒绝他从其他渠道的试图联络起码已经有五次。他说他要给我道歉,我觉得并没这个必要,我仍然感谢他,但他不欠我,我也不欠他的,无论如何,陆鸣东救了我,这是事实。
但陆鸣东的确也因为我当初信任他而借机和林州行开价,要求以四折价格收购百乐百分之二的股份,交换条件是陆家会一路保护我的安全,这也是事实。
最后的结果很难在三方取得什么一致,林州行认为陆家把事搞砸,一切免谈,陆鸣东认为结果是好的,交易应该继续,而我清楚的认识到了无论在他们谁的眼里,我都只是一个工具。
但我是人,老娘他妈的是人。
刚让刘佳拒了陆鸣东,王瑶的电话又神经兮兮地打过来,用那种地下党接头的语气说:“姐,你小心一点,小林董自己去地库开车了,又不说去哪,肯定是去找你的。”
“哦。”我说,“我就在兰堂,他要来就来,难道我还要躲他?”
“啊……不是,我想说你们不是在那个……冷战吗。”王瑶支吾着表达衷心,“我给你通风报信。”
“谢谢你瑶瑶。”我笑了笑,用很轻松的口吻说,“没有冷战。”
百乐和兰堂隔得本来就不远,说话间林州行在一片“林总早”的问好声中径直跨进办公室,他最近架子越起越高,很有大老板的气势,之前那副疏离温和懒洋洋的姿态不见了,走路都像一阵风——确实也是应该忙的,我自认能力不足,也因财务事件接受了集团处分,从常务副总调整至副总,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管理兰堂上——于是林州行只能自己顶着,再加上林平舟持续的压力和郭警官那边时不时要求配合,休息时间几乎被压缩不见。
我都没见过他怎么回来睡过觉,回想一下上次见面的情形甚至都想不起来,但他现在即使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我也不会有一点波动,关我什么事呢?
我的视线没有移动,林州行没有开口,我说:“敲门。”
他今天没穿西装,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和漆黑的发色遥相搭配,衬着一张苍白的、冰山一样的脸,看起来心情不好很不好惹的样子,但脾气意外地很不错,竟然退了回去,曲起食指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
“我还在尝试说服汪兰,但她不肯。”他开口说,“我没有同意股份分割的方案,李泽平现在停止了提供珊珊的任何消息,他提出了其他要求,要求在百乐内部担任职务。”
我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了他一眼。
“只要他进来,就会有人靠拢,队伍乱了,管理就会有很大困难。”
“局面棘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低声说。
好,又来这招,你林州行还会不知道怎么办?
“嗯。”我说,“所以要加油啊林董。”
示弱失效,林州行道:“你要跟我冷战到什么时候。”
“没有冷战啊。”我摊手说,“来,你问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随便什么问题。”
他迟疑的看着我,舌尖扫过下唇,完全搞不清楚我的用意,这副表情在他脸上陌生,对我而言可太熟悉了,大多数时候我不就是这副茫然表情吗?风水轮流转,享受知情权话语权主导的感觉当然很好,我早该这样。
他不想开口,林州行不喜欢做这些让他猜不透目的和结果的事,但他又对自己自信,不觉得我能卖出什么他看不明白的关子,因此僵持,所以我催促道:“问啊。”
“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
“所以呢。”林州行马上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看,有问,有答,沟通顺畅良好。”我耐心解释道,“没有冷战。”
他当然不能接受这样被耍,但忍住了自己的脾气,咬着后槽牙低声道:“有意思吗邓清。”
“太有意思了。”
我收起装出来的一点假笑,垂了下眼睛,静静道:“我只会上班,只能站在局外,我帮不了你,既然情感抚慰是不太重要的东西,那么我也收回,你在做什么要做什么,不用告诉我。”
“那如果我需要你呢?”
“你需要我做什么,就直接说,我会去做。”我不认为他说的“需要”是一句完整的句子,或者某种模糊的情感表达,显然每一次林州行的“需要”都有一个具体的“指向”,一个事务,或者说,一个任务。
我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一点,不再有任何的不甘心,人不能既要又要,林州行说得对,因此我说:“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我当然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