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从一开始,就被林州行先入为主的占住视角,好像陆鸣东无论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回想到香港初见,也是被惊艳过的,他给我提供的帮助不算多,但总是恰到好处,说到底陆鸣东没有任何冒犯到我的地方,反而处处尊重,一直友善,诚然他接近我一定是因为林州行的原因,可也从来没有耍过什么背地里的心机,这样一想,反而是我小气了。
刚刚他的一番话,也难免触动心弦,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此刻我都感谢他,感谢他能在此刻给我,我最渴望和需要的东西。
那就是信任。
不管我的说辞多么的敷衍和漏洞百出,陆鸣东都没有选择点破和质问,就连线索汇报说找到了林意珊的行踪却完全不见林州行时,他也不会像某人一样,用那种冷而透的目光扎穿我,而是递了台阶过来,微笑道:“看来去的不巧,州行暂时不在。”
“不用管他。”我说,“找到珊珊就好。”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没等我把蹩脚的借口说出来,陆鸣东已经提前替我想到,安排了下去,嘱咐他们不要露出痕迹,暂时不要打扰。我上了飞机,握紧了手中的地址,看着窗外的一片白云,下定了决心。
事已至此,不必犹豫,有陆家帮忙,我一定会成功的。
陆家找到的真正地址并不是在珍珠岛上,但的确在附近,看来林平舟非常谨慎,连拍视频都专门换了个地方,林意珊被藏在岸边隐没林间的一个独栋别墅内,私宅区域很大,围墙修到了林子外面,很难偷偷潜入。
陆家人找到了当地居民打探带路,才找到一条被荆棘淹没的小路,尽头就是别墅围墙的一角,砖墙被偷偷刨开一个小口,仅够一个人弓身出入。
还得是骨架小,够瘦的人才行。
陆鸣东见状,慢条斯理地开始卷起衬衫袖子,这里是热带,气候炎热,冬季也超过 25 度,大家都穿着单衣,陆少卷出一截养尊处优的手臂,我脸上一红,支吾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说:“陆少,你还是先别进去了。”
“外层安保已经很严了,里面的情况还未知。”陆鸣东悠悠看我一眼,已经到了此种情境,他当然知道我说的什么“吵架”和“度假”都是胡扯,但没点的太透,只说,“人进去太多是不好,但是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所以你更不能去。”我坚定地说,“不然我过意不去,你能帮我到这里,我已经非常感谢了。”
“怕州行看见误会吗?”陆鸣东却轻描淡写地说,“我倒是觉得他不至于如此。”
“不是,和他没关系。”
见我为难,陆鸣东又主动说:“那这样吧,我带着人在远处看着。”他递给我一个纽扣状的小东西,笑了笑,“这是个通讯器,如果有什么问题,马上联系我。”
我接了过来:“好。”我很感激,“陆少,谢谢你。”
陆鸣东不太满意,嗔道:“这好像不是朋友间的称呼。”
我笑了起来:“那就东哥吧,好吗?我随着西西叫。”
“好啊,随你。”
“注意安全,及时联络。”
“我明白的。”
系好头发,装好通讯器,我查看四周情况,蹑手蹑脚地钻进围墙,轻轻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让心跳安静下来。
这并不是一个多豪华的别墅,看起来不新也不旧,很是普通,二层小楼被刷成了淡黄色,配上灰色的瓦片,椰林茂密,庭前辟开一片空地,目之所及处四下无人,安静极了。
我藏匿进角落,耐心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和人员走动,什么都没有,空气不动,风声不起,就连天空上的云都一动不动,透彻地蓝着,我一时疑心陆家人找错了地方,但很快否认掉了,我看见庭前挂起的一排衣服,明显有几件是小女孩穿的,甚至有一件我还很眼熟。
应该是我亲手买给林意珊的。
忽然有了声响,二楼像是打开了电视,传来动画片开头曲的欢乐曲调,我从藏身之处静悄悄地挪动着,想找到一个能看到二楼情况的视角,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揽住,我吃了一惊,不管来人是谁,本能的反应是用尽全身力气挣脱,狠狠朝那胳膊咬了下去!
长长地倒吸一口凉气,林州行抓着我咬牙切齿地用气声吼道:“邓清!你看看我是谁!”
我松了劲,一时间大脑难以反应,琢磨了一堆你怎么在这我怎么在这我们怎么都在这的废话,最后全都没有说出口,意味不明地“啊”了一声。
林州行痛得还在吸气,并且气极,小口喘着,咬着下唇。他也是独身一人,右耳塞着一个很小的蓝牙耳机,藏在碎发下面,估计也备了人手围在外面。硬要说的话,他看见我的合理性实在是比我看见他小太多了,林州行睁大了眼睛瞪着我,可惜他现在再气也不能大声说话,因此每个字都是挤出来的,尾音扁扁的,又很锐利:“告诉过你不要乱跑,就不能听话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