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有惊无险,事情已经过去了,因此我敷衍道:“家里的生意我是不管的,都是我爸爸负责。”
陆鸣东顺着这话却道:“以后背靠百乐好乘凉了。”
“啊那我可不知道。”我决定装傻结束对话,拿起一颗马卡龙咬了一口,笑了笑,“我现在主要管兰堂。”
此事仔细想来,却还是怪的,和老邓相熟的机构银行都在我家那边,怎么也借不到深圳来,更不要提和陆家接触了。
陆家的信托和商会是完全的封闭小圈子,几乎不进行社会化运作,能知道陆家的存在都不容易,三姑父到底是怎么精准地找到陆鸣东的?
那么唯一的答案,我心中一紧。
是林平舟。
三姑父能了解到陆家的唯一渠道,只能是林平舟。
心里着急,我立刻给爸爸打电话,却被他训了,我爸并不喜欢我插手管家里的生意,我自己的事他纵着我,但他“自己负责”的事,从来是不喜欢别人质疑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妈嘴上和他吵,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却也没有什么实际办法的原因,所以现在我妈都不再负责业务了,只是管管财务和人资。
就算他不爱听,我也要坚持说完,讲了一通前因后果,又说:“林州行和他爸爸关系并不好你是知道的,婚礼都不愿意来,现在越闹越僵,百乐的最新公告你也看到了,都把他爸赶出公司了!我们要合作也不能选这么危险的人!”
“对,我们都不懂,还没你一个小丫头懂?”我爸很不满,“上次去见他爸爸,也没有什么结果,敷衍得很,就给了你姑父一堆名片就打发了,谁想着和他合作?”
我仍说:“那姑父也不该挨个去找。”
“你姑父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一个个拜访,效果很好,资金、材料和销路都找到了。”我爸有点生气,“清清,你不要被你妈影响了,不尊重长辈,天天想着告状!”
“我……”
真是百口莫辩,我有点委屈,但现在硬要我说有什么明确风险,我又说不出来,只能默不作声听我爸继续批评。
家里管这些基本的礼貌和教养还是很严格的,我爸平时嘻嘻哈哈的,脾气上来了也不停嘴地说了我十几分钟,说我对姑父态度不好,让我找时间赔不是,我只能答应,到最后才算是消了气,说:“爸爸心里有数,到底是我做了这么多年还是你做了这么多年,你还教起我来了。”
我只能讪讪道:“我还不是担心你。”
“怕这个怕那个就做不了生意。”爸爸说,“你放心,你姑父想法确实多,但是爸爸也会考虑的,他这两天总提,说我们借给小林钱,现在该通通路子了,还不是让我否了,一码是一码。”
“嗯。”
“别总是给我打电话。”我爸最后说,“有事和你妈说。”
我噘嘴不满道:“你就是不想接我电话。”
“瞎说。”我爸嗔怪我,“你也不打电话说想爸爸了,尽瞎琢磨,一打电话就说不相干的。”
有什么办法呢,都过了二十五岁了,还是被我爸当小女孩,平白被训一通,刚被我爸训完,又被林州行训,我老实坦白了和陆鸣东说漏嘴的事,林州行轻轻皱眉。
说训其实是夸张了,林州行根本不会有这种长篇大论的反应,他明显在意,可是并没有说什么,他是对情绪反应很敏感的人,虽然察觉到我自责愧疚,但只说:“说就说了。”
然后就断掉,并不打算安慰,也不跟我继续讨论这件事,说起别的事来:“明天的家长会,宋姐说你可以去。”
“嗯。”我的情绪没有缓过来,应得很低落,白天应付完陆鸣东又被我爸训,加上工作一忙,宋姐絮絮叨叨说得一大堆我并没有怎么听得进去。
大概明白了意思,就是一学期结束学校要开家长会,家长们都是非富即贵,这种暗中攀比的场子,她一个保姆去实在不合适,于是问我和林州行谁能有时间,我想了想了林州行明天好不容易约出赵行长见面,就答应下来,说我去。
对,赵行长就是爱钓鱼的那个赵行长,林平舟的“老伙计”了,看起来不务正业,但嗅觉很灵,业务决断老辣。
他手上卡着百乐很多笔贷款债务,其中有一部分已经逾期,林州行希望他能再给一点空间和时间出来,毕竟现在百乐也并不富裕,之前的那一波折腾太猛烈,现在得慢慢恢复,林州行手上也没有多少钱了。
但去掉了林平舟的这一层关系,林州行作为后辈要约到赵行长就很难了,他想办法钻进了赵行长所在的钓鱼俱乐部,又和秘书拉扯一番才得到这次见面机会,肯定不能轻易改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