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眼泪了,我要出离愤怒了,拿一张破纸片逗我是吧:“林州行,你幼稚不幼稚!!”
“别急着扔!”林州行赶紧摁住我,忽然可恶的又笑了一下,看到他这副表情我就讨厌,恨不得拿老虎钳子卸掉他的虎牙,偏偏这人非要说下去,他说,“还有一样东西。”
“成为董事长后,我还会让百乐收购兰堂,清清,你手中的所有兰堂股份,都能随时置换成同等的百乐股份。”林州行道,“协议我已经拟好了,就放在你桌上,签章也已经盖好了,只要你想,就可以兑现。”
“你是说……”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林州行看着我收起嬉笑,很认真地很清晰地告诉我,“就是百乐的股份。”
在傍晚的黄昏中,太阳撒下它毛绒绒的余晖,花串倾泻而下,漏下来的阳光像碎金一样闪动在他的神色中,我当然记得林州行说过无数遍的那个前提,他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除了百乐。
可是他现在却说,这是一份礼物。
为什么?我不懂,我听见自己问,为什么?
为了留住我这辈子最好最幸运的一件事,林州行说,清清,你知道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我愿意分给你,因为你更重要。
现在看起来,这像是一纸空头支票,可是你不是说过吗?你说过你相信我。
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一定会赢,我会兑现我的承诺的。
“收下吧。”林州行说,我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反问道,“你害怕了吗?”
“我……”他移开视线,躲闪着垂下眼睛,林州行很少有这种欲言又止的时候,他咬了咬牙,低声说,“我不怕他,但是我……”
“我不会离开。”我愿意收下他的承诺,但却不是因为承诺而留下,我让他看着我,重新看着我的眼睛。
“我不会离开你的。”
085 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 资本从来如此,只会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仅仅只是走在桥上,有掉落水中的可能,他们就会袖手旁观,甚至先下手为强 】
——
无论你忽略还是珍惜,无论你欢喜还是挽留,时间都会一分一秒毫不留情地冷峻向前,林州行的沙漏也从不停止,流沙池的细沙已经接近续满,林州行仍然常常对着大屏沉思和验算,但目前一切看起来是顺利的,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第一道裂痕已经如期出现,像冰面下的响动,咯吱咯吱缓慢而沉默的崩开一个小缝,但它太小了,也太遥远了,没有多少人发觉,也没有多少人重视。大厦那么高,抽掉一块小小的砖头也不会倒掉,可是那一块的地基会开始松动,如果有人选择在此刻……推上一把。
林州行想当那个人,可是他暂时还不能自己站出来当那个人,他已经匿名进场看空,钱烧了大一半,不能太早让林平舟发现端倪,只要稍微一查,就不难清算出林州行能支撑的总资金量大概有多少,死线能撑到几时。
所以他需要一个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的人,在国王的宴会发出不和谐的警告声,和林平舟划清界限的人,如果林州行不提,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是那个人——那个一直在董事会坚定支持着林平舟,从未和他意见相左的人。
董栎。
那太冒险了!
不,林州行否认我说,这恰巧是一种谨慎。
作为现任河津投资公司总裁,董栎和林平舟的关系可谓是密不可分,当初林老爷子去世百乐短暂震荡,市场看空,股权经历过一次重构,河津就是那个时候在林平舟的开放下切入百乐,成为主要持股机构之一,董栎也因为这一次的成功操作,而升任总裁。
多年以来,作为董事的他和作为机构股东的河津,一直是林平舟牢固的“钱袋子”和“私人银行”,几乎支持了林平舟的所有重要决策。
如果放在平时,董栎大概不会接受林州行的私下约谈,但是他今天却坐在了我们面前,林州行看起来比他更加胸有成竹,又或许林州行也是装的,我很清楚,他的钱,几乎快烧到底了。
留给林州行的时间不多了。
董栎和林州行聊了一段时间,聊得琐碎又没有什么用处,反倒有几分生涩的尴尬,严格来说他是个标准而合格的机构投资人而已,支持林平舟是由于其担任董事长期间的良好财务表现和利润增长,和林家并没有什么瓜葛和私人交情。
林州行在百乐没有挂职,股东大会又总是我出席,此前和董栎甚至没有过什么正式接触,说是初次见面,也不为过。
那一套人情粘连的话术不管用了,但林州行还是慢慢找到了节奏,他们开始交换一些金融术语,差不多从这个阶段开始我就开始走神,抿了一口这家小众咖啡馆的特色芝士蛋糕,望着远处天空,略过一只鸟的影子,很快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