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可以去找罗海韵。”静静睁开眼,我又说,“多储备一点资金,是不是就没那么担心了?”
林州行还是抱着我,点头,但又摇头,含糊地说:“不要去。”
“我去,你不用去。”我坚定地说,“我明天就去。”
林州行沉默许久,轻轻叹了口气。
“嗯。”
这一次我想讨好罗海韵也没有机会了,她并没有给我足够的时间,我没能被安排进她的日程,只能在下午茶的时候请一杯简单的咖啡。
罗海韵上一次提出的要求已经很明显,但我们并没有给她回应,所以这一次她的态度也就更直接了一些。实际上,看到是我而不是林州行前来,她就已经不满意了,勉强给出一杯咖啡的时间,是想看看,我们还能说什么。
“您希望林平舟会赢吗?”时间短暂,我抛出问题,试图拉她进入立场,“如果是州行能入主百乐,那么南海韵美,甚至丰海,在市场和渠道上都会获得更大让步,这是双赢。”
“我不否认。”罗海韵墨镜未摘,嘴角一抹淡笑,她今天带着蓝宝石水滴形耳坠,说话间晃动起来,贵气十足,“但是你说错了,不是双赢,而是我怎么都会赢。”
抿了一口咖啡,她继续说:“我参不参与,他们林家都要斗,斗起来两败俱伤,谁是胜者,很重要吗?”
“罗总……”
我堪堪开口,就已经被她打断,虽然她打断我的方式并不急促,语调平缓,但姿态极高,让人很不舒服,她说:“还在和我聊这些,看来我真正提出的条件,州行并没有跟你说。”
我愣了一下,不免追问:“真正的条件是什么?”
也许我不该问她的,问她即是露怯,可是我忍不住不问,林州行一直语焉不详,我心中不是没有疑惑。罗海韵突然摘了墨镜,我便能看见她的一双眼睛一直非常专注地盯着我,那是一种并不带审视的非常平和的目光,但在谈判的场合中,从容本身就是一种施压。
她不在乎,因此她可以用绝对上位者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我希望他可以离婚。”
我双手一颤,差点把咖啡洒出杯子,心中有些模糊的猜测不假,忽然被落实了骤然惊惧也是真,要说罗海韵真的对林州行有情,我并不相信,何至于此?可她为什么又能堂而皇之地提出这种可笑要求?我没有立刻拍桌而起,而是沉下声线问道:“为什么?罗总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还是想赶走我自己取而代之?”
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罗海韵放下杯子,哈哈大笑道:“邓清小妹妹,你可真有意思!”
她笑,我也笑:“是我有意思还是你有意思?罗总,我实在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是想自己嫁给他?三十岁不到的小家伙,凭什么?我身价多少亿你知道吗?”罗海韵又笑了一阵,随即收了收笑意,评价起林州行好像在评价某种用具似的,“礼貌、聪明、听话,长得也好,我的确喜欢,有点兴趣,可惜结婚太早。我不爱抢别人东西,更不爱分享,所以他最好尽早恢复自由身,省些麻烦。”
“我的确不知道您身价多少亿。”我慢慢说,“难为您堂堂董事长,日理万机,还能抽出时间来,亲自坐在这里,和人抢男人。”
也不知道罗海韵多久没听过人这样直接的讽刺她了,又或者她本身的涵养都是装的,实则傲慢,顿时变了脸色:“抢?我用得着抢?现在是你们在求我!”她弯起指节扣响桌面,冷笑道,“你们两个加在一起都不配坐上我的桌子,邓清,是谁给你发的薪水,又是谁感恩戴德的感谢我给她机会,你也配讽刺我?!”
“如果我们赢了,自然就能坐上这个桌子,到时候你会后悔今天对我说过的话。”
“没错。”罗海韵痛快承认,“但无论谁斗赢了谁,百乐都会元气大伤,无论是林伯父,还是州行,都会愿意坐上我面前的桌子,我们可以和和气气地谈合作,不会像今天这样。”
我忽然想起林州行自己讲过的话,他说,我最多是她的一个战利品。
林家内斗,罗海韵当然可以袖手旁观,要她出手,自然就得奉上代价,林州行还上不了桌子,林平舟才是她认为的真正的对手,可就算林州行赢了林平舟,成为百乐的董事长,立场决定态度,百乐经过一场内斗后一定会求稳,安抚各方,他还是得请她坐在对面寻求合作。
所以她傲慢,她不在乎,因为她有资本,资本会摁下林州行的双肩,让他低下头。
上一次她话不说明,是给他最后的机会,可他的沉默和躲避就是答案,这一次她突然挑明,是知道自己已被拒绝,想撒气而已。如果是林州行站在这里,也许还能留有余地,但恰恰是我,她不想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