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可是我不是,就如同这家很贵很难订的餐厅,虽然我已经是第二次来了,但仍然很难适应,拿捏不准自己对罗海韵是否要像当初林州行那样谦卑。
罗海韵大概看出了我的无所适从,反而笑了笑说:“你就当我们两个是聊得来的朋友,或者当我是一个姐姐,好吗?出来吃饭,就不要叫我罗总了。”
“好的,韵姐。”我稍微放松了一点,主动提起道,“听说您喜欢这家店的和牛。”
“有心了。”罗海韵含笑道,“这家店的主厨可是以不设菜单不接受指定而出名的呢。”
我略去细节,直接笑道:“总有办法。”
“州行确实很会想办法。”罗海韵慢悠悠地喝红酒,“也很招人喜欢。”
所以这就是默认是林州行为她想的办法,是林州行为她用的心呗?还真说得没错,当然是林州行想的办法——我哪有这个人脉这个本事呢?
我心想罗海韵这招化劲真是用的了无痕迹,瞬间就让我觉得自己只是个传声喇叭而已,难怪林州行神经兮兮地说他害怕,这女人真是借力打力的高手。
“是。”我干巴巴地赔笑,“他出差了,不然肯定亲自来。”
“小清,你真大方。”罗海韵放下酒杯,眉眼含笑,问道:“你不担心吗?”
我收起脸上笑容,淡淡道:“工作上的事情,我从不疑心。”
“未必只是工作。”
她这话说得很自在很轻松,句句意有所指又蜻蜓点水,说林州行陪她骑马打高尔夫,吃松露潜水摸海参和鲍鱼,去澳门赌场一掷千金,大部分我知道,也有一些林州行或许提过,但细节模糊,和罗海韵的相处,他从来都说的很少。
罗海韵讲了一两个无关痛痒的小趣事来夸奖他,说他礼貌可爱,温和耐心,我深知林州行本性并非如此,因此心中波澜不显,笑了笑说:“韵姐,在我眼中看来,这也是工作。”
罗海韵冷了片刻才回答:“你说得也对。”
“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粤海天地店吧?”罗海韵突然道,“而是在这里,是不是?看到台上的钢琴我才突然想起来。”
“嗯是,那时候罗总您还不认识我,我不好意思贸然去打招呼。”
“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方便?”罗海韵含笑道,“毕竟州行也在,只是他没向我介绍。”
在她面前,他不认我,她是这个意思吗?我一时不语,罗海韵反倒过来劝慰我说:“当时我们的确在聊合作,你别多想。”
“其实早就想合作了,只可惜和林伯父有些误会,一直也没能和州行联络,再说这些年,大家都当他要和周琦订婚。”罗海韵笑道,“谁知道回了趟香港,突然就带回来了一个你。”
罗海韵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含义十足,原本以为林家上下一心,和周家姻亲稳固,没想到林州行忽然跳出棋盘,这盘棋也就活了。
微妙的局面被我一个外来者打破,自此之后,各方都动了起来,如今回想,林、周、罗、陆四家动势,在那一场看似无事发生的游轮晚宴,已经初显端倪。
而我本人,却懵懵懂懂,后知后觉,入局甚久都不知道自己早已身在局中。
082 守好我们的兰堂
【 林州行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握着我的手,低声说,你来替我守好我们的兰堂 】
——
那场晚宴罗海韵虽然没去,但却对发生了什么知道的清清楚楚,陆家也是从那时开始靠近我——靠近我这个唯一的“外来者”。
但我想他们都高估我了,我真的白纸一张,身后没有什么秘密,我们家老邓的那个小厂子,在这些人眼里,不过一根小指头罢了。
“看起来是意料之外,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罗海韵道,“如果我是州行,我也不会娶琦琦的,股份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一向不赞同周叔叔那一套,也经常劝阿东,自己坐实了才是最扎实的,总想着摘别人园里熟了的桃子,再聪明也容易摔跟头。”
我附和着点头,没什么好说的,罗海韵又夸我说:“小清,我觉得他找对了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在那么多店长中我偏偏也挑中了你,我和他的眼光是一样的,我们都很看重你。”
这话初听是好听,但怎么想怎么让人别扭,他们两个倒成了站在一起的,对我挑挑拣拣,说得我好像个工具人似的。一会儿说结婚,一会儿说公司,转换得不留痕迹,两件事明明是不能混在一起讲的。
但罗海韵的意思我也明白,她在告诉我,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所有的选择包括婚姻,和利益都是绑定的,且利益高于一切,林州行从来毫不掩饰地表达这点,连周琦最初满满的信心也来源于这点,周琦说,林家在他心里是第一位,你能帮到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