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行,别。”
林州行停下所有动作,一言不发,我垂下眼睛,听见他叹了一口气之后起身离开了,随后洗漱间亮灯,响起了水声。
林州行拿走了自己的枕头,还是睡了沙发。
我僵硬地躺在床上,当然不可能入睡,脑中的千思万绪杂乱地搅在一起,我以为我想清楚了,其实根本没有。
当初我一心想赢他,想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时,我以为我想清楚了,其实我没有,我想清楚的是当林州行坐在对面时,我该怎么做,但是当他绕过桌子模糊掉泾渭分明的界限开始靠近时,我却在最后一刻叫停,这是为什么呢?
我突然想起二姐说的,戏假情真。
什么是假,什么是真?
我知道他用心是真,在乎是真,但他的谋划也是真,思虑也是真,连周琦都看得清楚,林家在林州行心里,才是第一位。
是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简单不纯粹了,我们结婚的理由彼此也心知肚明,根本不可能装模作样地心心相印。
我承认是我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总是被他有意无意间的所作所为牵动心念动摇一时。
但是谨慎是我最后的傍身武器,林州行心思幽深,我没有把握猜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许他可以在这种混乱模糊的状态中来回切换游刃有余,但是我不行。
所以我拒绝。
打不过,就掀翻桌子,我承认我有点无赖。
心思太重,就算后来睡着了也没有睡好,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被闹铃崩溃地叫醒,洗漱完毕却发现林州行醒得比我还早,穿戴整齐行李已经收好,靠在外面的沙发上玩手机,从酒店打包回来的早餐放在桌上。
“快点吃。”林州行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又把屏幕上的时间转给我看,“马上要登机了。”
我们都没提昨天晚上的事。
头昏脑涨地上了飞机,因为耽误了一晚上,落地后行李都没放我直接打车去了公司,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偏偏遇上花枝招展的周琦,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遍,得意地嘲笑说:“我早就说过你们过不了多久就要分手。”
我神色恹恹地说:“嗯,等到那天我一定亲自把这个喜讯传达给你。”
我很少这样顺着她来,连周琦都觉得哪里不对劲,迟疑了一下居然安慰我说:“其实陆鸣东蛮好的,你选他也不错啊。”
“那你怎么不选他?”
“他又不喜欢我。”
“林州行也不喜欢你。”我今天心情很差,说话也直接了些,得罪就得罪吧,随便,但周琦居然没有跳起来甩我一巴掌,反而噎住半天,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倒是把我的好奇心勾起来了一点,说实话我是真心发问,并没有讽刺意味,“你到底喜欢林州行什么啊?”
“你懂什么?你认识他才几年?”周琦很快恢复了那种趾高气昂的姿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多久以前?大概是说林州行高中毕业离开深圳以前。
“我知道陆家人都瞧不起我,我还懒得理他们呢。”周琦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和陆鸣西混几天,就能跟着她嘲笑我吗?你是哪来的?你也配?”
“嗯,我是不配,但我们暂时还没分手。”这对话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我拨开她的手,侧着身子走过去,“急着开会先走了,周助理放心,无论是结婚还是分手,一定第一个让你知道。”
“哼,你以为你能嫁给他?”周琦最后轻蔑地笑了,“做梦!”
结合了陆鸣西的话,我也大概明白了一些,周琦说林州行以前不是这样,大概说的是性格,陆鸣西也说周琦以前不是这样,大概说的是长相。
从小是周家的掌上明珠,可是在小孩的圈子里算不上漂亮、算不上聪明,性格跋扈娇纵又不讨喜,便总是黏着林州行,只有林州行愿意被她拉着陪着。
想一想也合理,林州行的性子一向把无所谓的人和事平等的看做空气,何况他那个时候比现在应当是要可爱和柔和一点,陆鸣西说林州行小时候从长相到性格,都更偏向林阿姨。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李泽平对他的这个儿子,才更是情感复杂吧?
我看了看坐在会议桌正中的林平舟,强打起精神揉了揉太阳穴,我这样急着赶回来,这个会议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每月一次的进度碰头会,林平舟几乎从不缺席,所有高层和各部门总监更是一个不落,我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消失,无论如何也要出现。
前面是一些例行报告,王姐在她的汇报里面提到我引入系统的事,林平舟没有太多反应,也没有详细询问,简单过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