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叽叽喳喳说话,祁煜一脚蹬开后门进来,吵闹声瞬间被捏住,看见不是班任又放开。在收放自如这一点上中学生们拿捏的都很好。
祁煜径直走到李秋边上,双手插兜对她摆出一副不屑的姿态。
“回你自己位上去。”
李秋拧眉,抬头瞧了他一眼,脱口而出:“这又不是......”她原本想说这也不是你的位置,她又猛然想起,他确实坐这。
她边挪位置边吐槽:“小气鬼,不就坐一下你位置嘛!那么凶干嘛?”
祁煜哼笑一声,“要坐也行,”等李秋把位置让开他一屁股坐上去,“来,坐我腿上。这回够大方了吧!”
“你有病。”
“你没病?”他挑眉,“弄一撮绿毛。”
李秋瞪他:“你不光这有病,”她指了指脑袋,“还色盲。”她气哄哄地拨开自己马尾上面的头发露出下面那捋在光影下很好看的发,“看见没?这不叫绿色,这叫青灰色。”
祁煜刚想侧身去逗她,余光就看见班任手背在后面,脚步轻轻从后门进来。他原想提醒李秋的,但是她的嘴更快:“色盲,这下看清了没?”
“看清了。”
李秋听见话音刚要嘲讽一下祁煜,冷静一秒,发现不对劲。说这话的人不是祁煜,她一回头对上班任尖利的眼神,立马吓得缩了下肩膀,又胡乱扒拉两下头发。
这下教室里彻底寂静,李秋能听见自己短促的呼吸,像被搁在断头台上一样。
班任眼神扫了眼她的装束,不满地皱眉:“你自己看看你什么样子?简直跟个风尘女一样,还有没有点学生样?”
李秋低头,忽而委屈,将校服的拉链拉上:“我今天放学就染回来。”
科中对学生仪容仪表的要求很严格,不穿校服不能进校门,不拉拉链不能进校门,男生头发不能过长,女生不能烫发染发,要是谁敢把电子产品带到学校,班任当场报废。
李秋今天是踩着雷了,按班任的性子已经是给了李秋姑姑面子了,她双手在后背搅着,等他发配的空挡偏头看了祁煜一眼,他依旧一副没所谓的样子翻着手里一本英语阅读理解。
她又抬头把视线移到自己位置上,边上空荡荡的,杨屿霖不在,应该是去图书室领书了。
班任在班里转了一圈,走到她边上:“去,站我办公室反思去。”
李秋心一横出去了,在班里被同学看笑话,这会到办公室去,免不了要被科任老师们品头论足,她是丢脸丢到家了。
一想起祁煜那张脸,恨不能撕下来揉成渣渣。
班任在的大办公室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午后两点半的太阳正是烈的时候,照得她脑袋发昏。
就这样在太阳和羞愧的双重压迫下站了一节课。
王南方被叫到学校来的时候,看见她直戳戳站在办公室里,差点用眼神在她脸上抠了个洞,再加上下课的时间办公室各班同学人来人往,她脸上和心里都烧得疼。
杨屿霖进来的时候额头上渗着汗水,他手里提着两个袋子放到班任办公桌边,“老师,数学和英语的卷子都提回来了。”
“好,放这抓紧回去,快上课了。”
杨屿霖回头看了李秋一眼,眼睛快要把脚下的那块地看穿了,脸上耳朵后面都红扑扑的,好不可怜。
他将两提卷子往整齐放了下,“咋门班这节数学课,张老师说要开必修三的新课,很重要。”
“那你赶紧回去,铃都响了。”就在杨屿霖说那话的时候预备铃确实响了,原本吵杂的办公室瞬间冷清下来,王南方在一边等着班任空下来跟人谈话。
她看了杨屿霖一眼,再回头去看李秋,更是恨铁不成钢。
杨屿霖面色凝滞一下,又说:“老师,那张老师要是点人我怎么说?”他视线盯着李秋。
班任往他看的方向瞅了一眼,没好气道:“行了,别杵这儿了,先去上课。”
李秋如释重负,给王南方使了个实在对不住的眼神,腿颤巍巍地往教室走。杨屿霖跟在她身后出来,快要追上她的时候,冷然道:“今天晚上去染回来,要是舍不得我陪你去。”
他们班任在年级里是出了名的狠,今天已经是收敛很多。
要真收拾起人,她不一定能着得住。
李秋回头看了他一眼,更委屈了:“连你也这样。”她本来就想着今天给吕欢炫耀一下,晚上就去染回来的。
谁承想运气这么背,被抓住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打了报告进班,杨屿霖跟着进来。
桌上的书还没翻开过,低头能闻见印刷纸的油墨味,李秋翻开一页,那味道更浓了。她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在首页随意划拉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