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说一千道一万,也是池染那个不孝子害的!同性恋就是病啊,害人害己!”
“都别说了!”池父怒吼道:“让她安静地走吧!”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但很快池妈娘家就有个亲戚喊道:“让池染出来!肯定是你们把孩子给藏起来了!我非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谁知道他去哪了?”
“网上不是说,他现在正藏着躲风头吗?”
“是当爹的把他藏着了吧?”
“同性恋,你不仅不管,还帮着他?!你知道外面怎么看我们池家吗?人家还以为咱们家都是这种人呢!”
“真不像话!”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尤其是那些远亲各个碎嘴子,抱怨个没完。
池父抱着骨灰盒,几度站不稳,在漫天的抱怨中双手颤抖。
忽然,大家都安静了,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方向。
只见池染施施然走来,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走到池父身边,搀住他,同时接过了妈妈的骨灰盒,说:“爸,我来晚了。”
“你去哪了?”池父抓住他的胳膊,无比震惊。
“爸,我被绑架了。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这好好的,哪有被绑架过的样子?”
“就是,净会撒谎,还有脸来啊!”
“池染呐,你怎么才来?你对得起你妈妈吗?”
“不孝子!还不跪下磕头认错!”
池染的平静不语激起了长辈的愤怒,怒骂道:“长辈教育你,你这是什么态度?白长这么大,太不受教了!”
“真是没家教,教你认错就快认错啊!”
池染看也没看他们,不动声色地启动了静音程序。
场地瞬间安静下来,大家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失声了,顿时顾不上对池染的讨伐,乱成一团,按着自己的脖子,张大嘴,手上拼命比划着。有人想打电话叫救护车,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和接线员沟通。
于是一场搞笑的默剧上演,最后那些七嘴八舌的亲戚只能恐惧地作鸟兽散。
“怎么了?大家是怎么了?”池父瞪大眼睛,看着人群里的闹剧。
“果然。”池染看着他,明白了自己的父亲也产生了自主人格,所以静音键不能将他静音。
他又说:“爸,别管他们了,没必要。”
说着,他把骨灰盒放进地上挖好的墓穴里,然后拿起旁边的铁锹,往里面填土。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池父莫名其妙了半天,又问他:“你被谁绑架了?怎么逃出来的?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是沈西洲,那些见报的画是很久以前画的,我没有私奔。”
“又是他!你妈她……”池父气恼着,哽咽道:“她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妈她,留了什么话给我吗?”
池父也拿起铁锹,跟他一起干活,边干边说:“她叫我别怨你,还让你别自责。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她就能瞑目了。”
“是啊,我妈她一直都对我这么好。”池染停下了擦了擦眼睛,又继续填土。
“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能放过那个沈西洲!”
“爸,您放心吧,我能解决,绝对不让妈白受那些委屈。”
“话是这样说,但你也不要去冲动行事,你这辈子还长,你妈不想让你把人生给搭进去。”
“不会的,我心里有数。”
父子俩逐渐将墓穴填平,又在上面撒了草籽,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长出生机勃勃的小草,环绕着墓碑,映衬着鲜花,是活人对死者的送别。
做完一切,池染眼眶有些酸胀,他走上前抱住了那块冰凉的墓碑,心中默默想着:母亲是一条纽带,将他和这个世界连接起来,失去母亲的孩子就像蒲公英,四处漂流、无处栖息。母亲死去,他作为池染的一部分也随着母亲离开了。
他慢慢后退,越来越远,妈妈的墓碑也越来越小,但父亲却久久地站在那,苍白的头发昭示着他已老去,威严的身姿也不复从前。
许闻见心中感叹良多,沉默地转身往回走。
越过山头,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只橘猫正襟危坐着,锋利的爪子按着茶色吉娃娃的头,吉娃娃不敢动。
许闻见取下绑在树上的狗绳,又蹲下让琥珀跳到自己肩上,牵着狗往回走。
吉娃娃不满于自己要屁颠颠地跑,“汪”地叫了一声,许闻见心情不太好,没理它,于是琥珀低下头盯住它,目露凶光。
吉娃娃不敢再叫,嘤嘤地哼唧了一下,不甘不愿地跟在许闻见身后,加上腿很短,所以要不停地倒腾四条短腿才能跟得上他。
第二天,池妈妈葬礼上亲戚们集体失声的新闻引爆了全网,虽然隔天他们就全都恢复了说话能力,却一个二个都害怕得很,怀疑是在葬礼上撞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