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待惯了的,怎么会不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于是他识相地报拳作了个揖:
“爷爷们,姑奶奶们,求你们饶了小的,小的也是受吩咐办事呀。”
莫萱哼笑一声,算是长见识了,哂道:“你属乌龟的呀,还挺能伸能缩。”
“……”
王刚被她一时哽的说不出话来,见此莫萱指了指一旁不太服气的拼爹仔,继续反问:“你受谁的吩咐,他爹的?”
说话间右手抬起,剑尖直指男人眉心。
“这……小的……”
眼瞧着锋利的剑锋对着自己,王刚后脑勺都汗湿了,以为自己要栽在这里。
好在副统领动作快,没一会儿就把援军给找来了,远远朝着他喊:
“王统领,我把人给找来了!”
王刚一下松了口气,已经开始想着要怎么惩治他们这帮刁民。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除了京兆尹得了消息赶到此地,还来了位他开罪不起的大人物。
“这里发生何事?”
来人一身正红锦缎官袍,身形板正,瞧着已年过花甲,苍老的眼尾刻下岁月的痕迹。但他相貌严肃端庄,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也是个翩翩君子。
哪怕岁月流逝却依旧挡不住这位年迈之人的精神烁立。
正应了那句岁月不败美人。
看到来人,莫萱他们知道这才是真正管事的,于是纷纷停手。
一见到大官,王刚下意识上去攀关系,寒暄道:“太傅,您老怎么有空过来呀。”
只不过他这次踢到铁板了。
“此人包庇犯人”,被恭维之人目不斜视,伸手指了指凑上来的王刚,下令道:“带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莫萱等人对视一眼,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啦?
王刚登时吓得两股战战,眼神一下子求助般看向自己的姨夫,也就是京兆尹。
京兆尹目露为难,也不接令。
李御顺手抚了抚花白的长胡,冷笑一声反诘道:
“怎么?赈灾粮批不下来,惩治个犯人也得禀告户部吗?”
京兆尹额头冒汗:“属下不敢。”
说罢,就让人把他那不争气的外甥给带下去了。
“至于这小子,你们便带回去自行处置吧。”李御冷冷看了眼卢家小子,如是道。
这话明面上是说要处置他,但有他爹在衙门谁敢动他,说白了就是在包庇。
莫萱等人当然知道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包庇,但他们看这位老人家又不像是这样的人,见他面有顾忌之色,估摸着许是这老人家有他自己的打算。
况且他们这次来皇城是为了找人的,还是少得罪些官家人为好。
一听这人要放过自己,卢耀铭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凉声打断。
“你也别太得意,老夫我过两日得空,就会去找卢大人谈谈……谈谈他教出了个什么好儿子。”
话落,卢耀铭眼神立刻灰败下来,不敢再造次。
事情总算得到解决,那些官兵也灰溜溜地跟着京兆尹离开此地。
众人刚打算提步离开,怎料背后却忽地传来一声饱含深情又颤巍巍地轻唤:
“……殿下。”
“……”
众人一脸懵逼回过头。
殿下?谁是殿下?
要知道这中州能称得上殿下的人,就只有那么两位,一个是极受老皇帝宠爱的平阳长公主。
另一个就是这当今的太子殿下。
这一声“殿下”饱含情感,似哀戚叹惋,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回头,唯有一人只是身形颤了颤,却不曾停下脚步。
“殿下,您还是不愿与老臣相认吗?”李御年迈的眼里含着热泪。
身形挺拔的男人依旧无动于衷,黎笙笙见状轻轻牵了牵他的袖子:“阿布?”
少年少女的头上都戴着帷帽,这本是黎笙笙出的主意,主要是怕被魔族的人发现,又来找麻烦。
只是她看见有人受欺负,实在没忍住才掀开帷帽上的皂纱,露出面容。期间阿布却一直带着帷帽,不曾露过脸。
可即便如此,那个老人家依旧能一眼认出他来。
足见二人感情深厚。
太傅辅政已久,累死累活地拖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国家,已然老态龙钟,风骨却依旧清朗。
听他这般带着些许哀求的话语,姬衡也仅仅是身形顿了顿,随后朱唇轻启,漠然道:
“以后……莫要再叫我这个称呼。”
说罢,没有回身看他一眼,少年牵着身后女子的手渐行渐远。
徒留老人家在此处伤怀不已。
莫萱几人面面相觑一阵,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纷纷叹了口气,但也没作纠结,便提步跟上前面那二人。
毕竟人家不愿相认肯定是有他的理由,他们总不能替别人做这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