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培养了个还看得上眼的的继承人, 结果被人挖了眼睛拔了舌头成了个废人, 所有在他身上花费的资源和时间一夕之间付之一炬,他怎能不恼火。
殷慎行眼神定定凝视着那一炬烛火,期间女人也不敢出声打扰,半晌,殷慎行释怀般叹了口气。
罢了,不过区区一个儿子而已,再养一个便是了,为今之计,还得先办另一件事。
他瞥了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妹妹,才纡尊降贵般开口:
“沛儿的死究竟怎么回事?”
见他开了尊口,殷怜儿也顾不上惶恐了,连忙道:“据那些下人所言,沛儿那日白日里见了个女修士。”
提到女修士三字时,女人牙根都咬紧了。
“就见了一面,当晚就被人活剐了肯地是那贱人干的!”殷怜儿眼神阴毒,嗓门沙哑:
“只是那贱蹄子后来跑了不知道去了哪儿,不然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提起这个殷怜儿就来气,不光是那个女修士,本来还有个臭摆摊的,他该是自知惹了大人物,竟然直接举家搬迁了,她愣是连他尾巴尖儿都没摸着!
二人说的认真,丝毫没注意顶上的瓦檐少了一片,烛火的光亮止不住地溢出去。
赵无沛死了?
莫萱趴在屋顶上嘴角一牵:干得漂亮啊!
唯一膈应的是底下这位大姐让自己背了黑锅。
莫萱三人入夜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潜入琴剑山庄内,趴在屋顶上已经有了段时间,外面雨疏疏落落地下,三人多多少少都成了落汤鸡。
莫萱刚痛快两下,底下人又开始继续谈论,顾不上高兴,她低下头顺着光线看进去。
听女人抱怨完,殷慎行也无甚情绪波动,他面不改色道:“行了,这事你不必再管,我自会派人去查。”
话落,殷怜儿委身一拜,笑着谄媚道:“那怜儿就先谢过兄长了。”
“对了”,想起渝州城最近动静闹得太大,殷慎行忽地开口,状似不经意道:“沛城那批货怎么样了?”
哼,终于问到正点上来了。
男人答应帮她追查杀人凶手,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她当个棋子,继续给他运孩子过来罢了。
这一点殷怜儿心里门清,但她又不得不借自己这个哥哥的势。
殷怜儿强掩着嘲意,谄笑道:“都办妥了,那些幼童不日就能抵达渝州。”
屋顶的另一边,莫萱瞳孔微缩,渝州的失踪案果然是这老狗贼干的。
一个渝州还不够他用,竟是已经把心思打到沛城上来了。
可他们偷拐幼童,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呢?
莫萱百思不得其解,可就当她沉思之时,身旁忽地“搁楞”一声响。
莫萱惊愕扭头,就见裴轩意也呆愣地看了眼身下被他不小心碰翻的瓦片。
“……”
这动静无疑惊动了底下的人。
“谁?谁在那?!”
“还不快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浑厚有力的男声猛地从屋里传出来。
莫萱一听不对,连忙道:“快走!”
……
三人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摆脱了狂追不舍的修士,莫萱才得空弯腰喘了口气。
“呼——你可真行啊,知道咱们在什么地方么,还敢走神。”
说罢她直起身,了无生趣地瞥了眼裴轩意。
裴轩意自知理亏,并不反驳她,只是闭唇不语。
莫萱见他这幅少有的委屈样,也不想再追究,无奈安慰道:
“好了好了,你也别丧着张脸了,咱们这次来得到的消息已经足够让那老匹夫喝一壶的了,剩下的就是找证据。”
“不过话说你到底怎么了?”莫萱疑惑:“今天一直不怎么在状态,老是掉链子。”
其实之前她就觉得这厮有点不对劲,可以说自从来到渝州后,裴轩意就整日心神不宁的。
先是走路时不小心撞到小姑娘,再是倒茶水时出神洒了一桌,如今又在查探时不经意掀翻瓦片,惊动了底下谈话的人。
可惜她光顾着偷听和拦着蠢蠢欲动的巴图尔上去搞事,竟是没留神裴轩意这厮也会出岔子。
对于莫萱的质问,裴轩意只是眼睫轻垂,淡淡道:“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
莫萱看得出来裴轩意在刻意回避些什么,但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他不说她总不能逼着他说。
三人走回客栈,一路无言。
回到客栈,莫萱见其他三人未归,而自己浑身被雨水浸得湿透黏腻,很不舒服,于是她别了裴轩意二人,便拐进自己卧房,唤人打水洗了个澡。
昙花木桶里热气蒸腾,擦完香胰子,莫萱又在热水里泡了许久驱寒,温热的水流煨得她舒坦地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