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业障似趴在人身上吸血的血蛭一般, 撕不开,扯不破。
就在顾染音低下头眼神阴郁不明地思考着, 要不要划道口子直接放血时,雕花木门“啪”地一下被从外推开。
莫萱本来是想过来跟师尊讨论一番,他们一行人出门探查怎么分配, 到地方刚想敲门, 却蓦地发现门没关紧。
透过门缝,她一眼就看到美人面色惨白的模样, 莫萱一下子被吓得门都忘了敲, 赶忙推门而入。
“师尊你怎么了?!”
见她进来, 顾染音不动声色地将右腕翻下去, 藏于宽大的袖袍中,淡笑着安抚道:
“无妨,就是旧疾犯了,没什么大碍。”
原来师尊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就是因为他旧伤犯了不舒服。
虽然他嘴里说着无妨,但莫萱不免还是担心,眉头都紧紧揪在一起。
“萱儿怎么来了?”顾染音神色自然道。
没注意男人神色自若地转移话题,莫萱眉头一松,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没什么,徒儿本想跟师尊商量一下出门查探之事,师尊若是病了就好好养伤,不必操劳,这点小事我们这些小辈来就好。”
听她说小辈,仿佛自己已经老得身子骨都不好了,顾染音莫名一哽,沉默片刻,嘴角勉强牵起,挣扎道:
“不妨事的,为师也能……”跟你们一起。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被少女皱眉打断:
“诶哎,师尊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啊。”
顾染音:“……”
男人看着面色苍白,眉目疏淡,这几日连身形都清减不少,着一袭素衣,显得愈发清癯脆弱。
莫萱在一边越看越心疼。
于是她走上前把人薅起来,半哄着推到床榻上,再给他盖好被子,低头轻轻道:
“你啊,只管在客栈躺着好好养伤,不用管这些小事,出门查探的事儿我们几个来就成。”
说罢,她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男人身前的被面,温柔嘱咐道:
“徒儿马上就回来,啊。”
然后转身蹦跶着离开,徒留顾染音躺在榻上哭笑不得。
……
*
“事不宜迟,那就先这么安排吧。”
裴轩意的卧房内,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好,六个人兵分两路,等雨小了大家就动手。
莫萱,巴图尔和裴轩意负责夜探琴剑山庄,而剩下的人则去街上打听打听,有没有其他的传言和蛛丝马迹。
大雨几乎瓢泼下了一天,等雨小些时,外头已至傍晚。
姜芙儿和老蒋周衍三人顶着晚霞出了客栈门,小雨淅淅沥沥,路上行人很少,能问的上话的就更少了。
一是忌惮他们几个眼生的外来人,二是普通老百姓都不敢随意置喙顶在他们脑袋上的人,琴剑山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议论的。
三人问了一圈都没问出几条有用信息来,不免有些泄气。
看着姜芙儿一脸颓丧地蹲在树根底下,抓着根枯枝画圈圈,蒋涵义安慰道:
“这事急躁不得,还得慢慢来。”
周衍对着她说不出话,但也附和般点了点头。
“欸,我倒不是急躁,就是觉得莫萱他们要做的事情更危险,要是我们三个还问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那多对不起他们三个啊……”姜芙儿边叹边道。
“……”老蒋听完这话也不免沉默。
气氛一时平静。
“对了!”姜芙儿突发奇想:“咱们可以去茶馆试试啊。”
蒋涵义问:“怎么说?”
姜芙儿解释:“一般茶馆里不都有说书的么,咱们三个反正在街上也落不着好,不如去那里碰碰运气,指不定说书的嘴漏,泄出那么一星半点呢?”
三人一合计,确实如此。
蒋涵义颔首:“行,那事不宜迟,咱们即刻便去。”
跟过路人打听完茶馆在哪儿,三人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
可惜他们还没到地方,就被一阵动静拦住了去路。
“臭小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庄主的弃子,还敢跟老子拿乔!”
“就是,你现在就是个废人,嚣张什么!”
“哈哈哈哈,你们看他那丧家之犬的样子,来来来,狗叫一声给爷听听,叫完了爷就放过你,哈哈哈……”
“……”
语罢,砰砰砰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姜芙儿远远望见药铺边上的老槐树下,三个男人围着一个少年大打出手。
雨还在细密地下,那三个莽夫还知道打伞,但被他们殴打的少年浑身都湿透了。
他一声不吭地抱着头蜷缩在地,嘴角都溢出些血丝,瞧着可怜极了
姜芙儿见此心头火蹭一下上来了,扯嗓怒道:
“住手!”
怎料那几个人跟没听到似的,继续我行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