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登时骇然,下意识以为是刺客,灵力瞬间灌于掌心便想出手烧了它,怎料被顾染音抬手制止。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那只小东西落到男人的掌心,甚至还亲昵地蹭了蹭,也不见主子发怒。
竹节般的手指三两下便把“小鸟”拆开,视线落在符纸弯弯扭扭的字上,半晌,看完纸上的内容,一抹淡笑爬上仙人的嘴角。
顾染音将符纸折回原样,放进储物戒,对着还跪地请罪的朝云,语气称得上温和道:
“责罚倒是不必,下次注意点便是了。”
清冷嗓音说不出的欣然愉悦。
朝云松了口气,猜到是小殿下来信救了自己,于是低头谢道:“谢主上!”
顾染音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
朝云得了令,弯身行礼后,便疾步离开了挽枫阁。
见人走了,顾染音面无表情走出门外,抬头望去,远处一轮圆月明亮皎洁,顺着轻纱般的月光侧眸看去,便是隔壁空寂无人的沉雪阁。
顾染音垂下眼,心底再一次告诫自己。
不要着急。
不要害怕。
这一次,他们不会再错过。
鼓噪不安的心重新平复,顾染音拂了拂衣袂,素指一抬,一道白光便飘向远方。
……
这边莫萱趴在桌上都快睡着了,忽地一阵清风吹动木窗,发出一阵吱呀吱呀声,随即清沉的一道嗓音低笑着擦过耳骨:
“为师知晓了,萱儿早些回来,沉雪阁院里的梧桐又鲜亮了些。”
那声音像是贴着莫萱耳蜗低语,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纵容。
莫萱不可避免地感动了下,但没感动多久,她忽地思绪一偏。
嘶——
没想到师尊还真能看明白她那狗爬字啊。
系统:……你小子是油盐不进呐。
莫萱带着那份欢欣,三两下爬上床,裹紧小被子,沉沉睡去。
梦里是熟悉好闻的旃檀香气……
*
翌日。
一大清早,众人便动身去了草棚。
借着大家伙儿忙着看顾病人的功夫,想起昨夜他们商量的事情,莫萱给其他四人暗中使了个眼色,便偷偷拉过村长道:
“村长爷爷,我师姐说了,要想治好他们这些人,还得找出病因,这病因也许跟病人的日常生活有关。”
莫萱皱着脸,假装苦恼继续道:“可我师姐现在忙着照顾病人,分不开身,所以能不能麻烦您找个人带我四处逛逛。”
老村长连忙道:“这算什么大事儿。”
说着他冲着门外招招手,喊到:“小栓子快过来。”
他话音刚落,一个不到半人高的小豆丁便哒哒哒进了门。
这小孩儿小脸蛋肥嘟嘟的,一双乌黑的眼睛又大又圆,小脑袋上还顶着根朝天揪,显得十分精神。
他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粗麻衣裳,却很干净整洁,想必家里人把他照顾得很好。
小孩儿此刻双手拘谨地在身前绞着手指,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这么懵懂地仰视着莫萱,看起来乖得不行。
“跟你说过几遍了,进来时得戴帕子,怎么就记不住呢。”
老村长边轻声训他,边弯腰帮他戴上白帕。小孩儿站着一动不动,乖乖受着。
戴完帕子,村长直起身解释道:“这孩子十分依赖母亲,他娘先前自告奋勇来照顾病人,哝,就是那个——”说着村长抬起手指过去。
莫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健壮有力的妇人正小心翼翼地给病人擦汗。
“他娘离家以后,这孩子在家不肯吃饭,又哭又闹的,我们实在拗不过他,就把他带过来了。只不过平日里他都在外面自己玩,我们不放他进来。”
说完后,村长弯下腰,对着小孩小声叮嘱道:
“你领着这位仙子在村里走走,莫要怠慢了,可晓得了。”
“嗯,晓得了。”小栓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老村长笑着摸摸他的头,道:
“去吧。”
这话一出,小豆丁便撒着丫子哒哒哒往外跑远,莫萱朝着老村长点头示意一下,便跟着那道小身影离开。
一路上莫萱发现大部分人家的屋子都大门紧闭,这也能理解,毕竟瘟疫横行,村民不免害怕。
但奇怪的是,也有些房屋大门就那么大咧咧地敞着,于是她出声问道:
“为什么这些人都不关大门呢?”
小栓子奶着嗓子,磕磕绊绊回:
“这些屋子里的人全都病了,我们村有个习俗,就是得了重病要把大门敞开,这样才能除去怨晦之气,迎福神。”
莫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是疫病,那定然是全家感染。虽家中无人门户大敞,但天临村民风淳朴,村民们也不会担心鸡鸣狗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