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洲一直坐在热闹喧嚣中,周围人推杯换盏,他没有动作,只是在发呆。
身旁突然坐了一个人。
是付席。
娄洲未看,付席叹了口气,“真是恍惚,竟然都好些年过去了。”
娄洲不答。
婚宴开始时,娄洲有些漫不经心。
直到他听见司仪说:“有请新娘入场”,他才抬起眼。
婚礼进行曲响起,曲调回荡着,会场大门打开,郁月盛装白纱,光芒似水一般全都落在了她身上,她手捧玫瑰,浑身都发着光。
蒲影也是一身白裙,走在郁月身边。
一男一女的小花童走在两侧,手上提着篮子,扬手撒下鲜花,花瓣铺满路。
她在鲜花与掌声中走向她爱的人。
后来。
娄洲再也没有忘记过这个场景。
他听见司仪问她是否愿意,他看见她温和又坚韧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方余搂住她的腰,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眉目间尽是深情。
付席说:“他似乎很爱她。”
娄洲当然知道。
漂亮的新娘站在高台丢下手中的捧花,娄洲发着呆,捧花便落在了他怀里。
郁月转头一看,对上了娄洲有些茫然无措的目光。
周围人说:“这可是好运气啊。”
娄洲低下头,看着花,他忽的想起很久之前,郁月曾对他说,“我的好运分你一半,开心分你一半,快乐也分你一半,以后你也会过很好的生活的。”
想到这里他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谢谢。”
郁月礼貌地笑了笑。
【二】
娄洲回去后,他发了彻夜的高烧,昏昏沉沉间,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月亮踏碎了星星。
他走在无数的光影之中,土地干涸,树木枯朽,寸草不生,远处有一颗干枯的树,树枝蜿蜒曲折,干枯的树皮上生着裂痕。
乌鸦从远处扑棱棱地飞来,落在树枝上。
他抬头,只有一轮皎洁的月亮。
月光撒下。
万物渡上了一层银光,笼罩了他的全身。
一瞬间,贫瘠的土地莺飞草长,万物复苏,枯木生出绿色,乌鸦飞远。
从他的脚下。
一寸一寸,生出了无数朵玫瑰。
【三】
娄洲终于不再年轻,也已经过了那段时候,所有的痛苦绝望都已经远去,随着时间推移,一切都开始变得很淡,粉碎成了灰烬。
他在后来遇见过一个女孩,沉稳、坚毅、努力,他们在一起过一阵,到最后还是分了手。
付席问他为什么。
他望着天上的月亮,没有说话。
【四】
——“我望着月亮,却只看见你。”
【五】
方余和郁月拆新婚礼物时,拆到了一个漂亮的水晶球,但是礼物盒却没有署名。
方余问:“这是谁送的啊?”
郁月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个水晶球后来被放在了书房的桌上,郁月和方余去世后,他们的女儿整理遗物,她看到水晶座下面有字。
“咦,这是什么啊?”
她一字一句读。
“请你收好今晚的月光。”
第5章
【一】
人生大起大落。
夏日一阵慌乱仓促,时间流逝无声。一直坚定的初心在父亲沉默的目光与母亲的劝说着黯淡无光,我潦草填了曾为之努力奋斗三年的志愿。
键盘敲击,我点下退出,心里有个声音,很微弱,如同萤火一般,一闪,一熄,很轻的响起来。
“付席,你完了。”
无论是未来还是感情。
【二】
八月,仍旧是夏天,我和蒲影在禹城的街头相遇,我身边是娄洲,其他几个朋友挡在我的前面,蒲影看不到我,我光明正大地注视着她的面容,透过他们的身影望见了她的目光。
蒲影仰起脸,冲他们笑。
这个笑容不再属于我。
几秒后,她看见我,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我扯了扯嘴角。
……果然。
【三】
九月,我去了外省,娄洲也是,我不知道他和郁月怎样,我也不知道蒲影在想什么。她们都留在了省内,或许之后再见面,陌生也只是陌生。
我删除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心里想念,但再也不想相见。
我深知自己成熟不够,所以,其实我是不配的。
可是蒲影,我当真是喜欢你,无论你是否相信,我曾经、现在、乃至未来都认认真真的,喜欢着你。
【四】
十年。
郁月说,等娄洲十年。
娄洲的眉目隐在了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的周身都有环绕着痛苦与绝望。即使只是旁观者,我都深感悲恸。我知道,他已经动摇了,他都准备好了,明明只要努力,明明只要可以,他就能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