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哪个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杀了人吗?呸,真恶心,和你这样的人呆在一起。”
女同学撞开温然,扬长而去,不时用手拍打撞过温然的那只肩膀,好似在驱赶什么脏东西。
温然走上楼层,那个被她视为偶像的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没有开口说话,但温然知道,这个人信了,信了那些没有被证实的传说。
信了就信了吧,你和他也不熟,只不过是传闻多了一名信徒而已,不必在乎的,温然。
楼梯间只是开始,她和江悦的情况截然不同,江悦曾经遭受的是冷暴力,而她是“热暴力”,被撕裂的书,桌子上的奶茶渍以及刻在桌上的密密麻麻的“杀人犯”三字,这些不明真相的同学,用着他们自以为是的方式在给温然教训。
“听说了吗?七班的那个温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亲生父亲都杀,她还是人吗?”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你听说了吗?她还在酒吧做那些不正当的交易,好像在陪人睡觉,高中生就这样恶心,想想都想吐,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若无其事的在上学啊?”
厕所的隔板很薄,外面的谈话温然一字不漏的听见了,她走出来,两人看见她,说了一声“晦气”转身就走,温然站在洗手池边上,水流声很大,温然用手捧起水拍在脸上,水珠一颗一颗滴在水池里,年久失修的水龙头可能有些坏了,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第9章
温然曾以为她会好好的读完高三,然后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然而就在高三这年,所有的一切都在发生改变。
温然走到教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同班同学七嘴八舌的说“温然不配继续读书,把她赶出七班,不要坏了我们七班的名声!”
“对!没有人想和杀人犯在一个班,把她赶出去!”
……
每个人都义愤填膺,愤怒不堪,好似他们亲眼所见温然的罪行。
“大家安静,我们班语文成绩都不错,考考大家,知道一叶障目这个词吗?模糊不清的人可以和同桌交流或是自己查阅词典,这个词不难,大家好好看看,把它的意思记住了。”
大家虽然心有不甘,但出于对老师的尊敬还是按捺下心思,去翻阅词典。
一叶障目,指看不到事物的全貌,温然想了一下词的意思,眼眶略微湿润,她想,这个词的意思真好记,是她读书生涯里最好记的一个词了。
“相信同学们已经看过这个词的意思了,我们来谈谈其他的事,老师读书时,我的老师告诉我,在这个璀璨的世界中,多的是不明真相的事,我们不该妄加揣测,因为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接近真相,了解真相,我知道这话有不可知论的嫌疑,但是我们在不完全了解一个人时,要对每一个人抱有最诚挚的善意,无论之后真相如何,都不曾有遗憾。”
老师的话很有效,讲台下的人都在对望,每一个人都在反思,懊恼的情绪出现在他们的脸上,没有人说话,静静地上完了这堂课。
温然在门外站着,一直到下课铃响。
下午的课温然走进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迎来的依然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在这个年岁的少年们,会在听到心灵鸡汤的时候反思,但永远不会把它刻在心里,可能是本性,也可能是这个年纪的通病。
这段时间的课,温然都上得很认真,即使深处深渊,也要把自己深爱的事当做光,竭尽全力地做好它,温然一生所求不多,能够上学读书是她最高兴的事,书中的世界很小,一篇课文就是一个故事,但是足够安静,那是与现实不一样的世界。
“温然,明天是最后的时间了,你才给我这么点钱,是存心想让你的弟弟死吗?你这有多少?啊?就只有一万块,你存的什么心?”
温然小小的出租屋里是温母尖锐的责备,手指抵着温然的额头,力道大得像是要戳出一个洞。
“当初叫你退学你不肯,现在钱也拿不出来,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这个赔钱货,怎么不去死,好言好语你听不进去,那就不要怪我狠心了。”
温母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走,拿着手里的老式手机,在不断的打电话借钱。
第二天的夜晚,温然在家里睡得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敲门,走到门边问“谁啊?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你妈妈请过来收钱的,开门,不用担心,你妈妈也和我们在一起。”
听声音是一个中年男人,温然透过门缝看到了站在男人身边的温母,把门打开了。
站在门外的除了温母以外,是三个中年男性,温然打开门后,那三个人走进屋中,反手把她拉了进去,在门关上的那十多秒,温然看见她的母亲,温女士,转身走出了这个小屋门口,身影消失在视线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