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爷爷表示理解,也不强留:“好。”这时池喻也刚好从卧房内拿着不知道包裹着什么的黑色塑料袋走出来,“喻喻,来得正好,你去阳台拿把伞过来。”
“你要走了?”池喻见收拾好自己东西的少年,瞬间明白了池爷爷的意思,“正好我再去一趟市区。”
池爷爷视线扫过茶几上池喻的学习用品,有些不解:“还要去?”
“嗯,有样东西忘了买。”
……
雨后的有缘胡同,雨水混杂着泥土的芳香被并肩而行的两人吸入鼻中。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最后在公交站道了别。
回到拉菲首府别墅区,曲未晚因为晕车而显得浑身疲惫,他背着书包草草地向陈管家打了声招呼便回了房。
曲未晚将开学需要的东西尽数塞入书包里,从抽屉里翻出一包感冒颗粒拿着下楼。
“嗯。只判七年?……沈律师,能判无期徒刑吗?……好吧,知道了……”
夜听延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曲未晚刚下楼便瞧见了一脸倦容的他。只见他刚挂断电话,抬起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心,随后坐在沙发上向后靠去,浑身充斥着疲惫感。
余光闯入一道熟悉的身影,夜听延抬眸望去,他的眼中充满红血丝,声音清淡:“明天开学需不需要我送你去?”
曲未晚如今只希望和夜听延保持一定距离:“不用了,走读生不用搬行李,陈叔送我去报个到就行了。平常坐公交车回家也方便。”
“嗯。”夜听延猜到曲未晚会拒绝,便不再提。两人虽然是舅甥关系,可严格来讲并不亲密,“有什么困难跟我讲,不用这么疏离。”
夜听延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面前的这个人有着难以言表的亲密感。在面对曲未晚时,他的一切幻听幻觉便会消失殆尽,忙碌了一天还是存在的空虚感瞬间找到归属。这种熟悉感让他异常害怕,总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代替曾经的那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时时刻刻提醒着曾经不懂爱人的他。
是的,他后悔了。他曾经总是忙忙碌碌,觉得曲未晚对自己如此上心,定不会舍得离开自己。可他没算到,世界上最残忍的距离其实是阴阳两隔,这表明他不可能再有挽留的余地。
曲未晚被夜听延表露出来的难过眼神给盯得头皮发麻,他在透过这具身体精准定位自己的灵魂。
曲未晚想要答应夜听延,可怎么也开不了口。最终他用有些发干的嗓子缓缓问出:“您刚才是在处理曲舅妈的事情吗?”
夜听延对于曲未晚对那个人的称呼有些意外,但心情却因此变得很好:“肇事司机被判了7年。”
“七年……”曲未晚沉着嗓子忍不住嘀咕,“可再也换不回已死之人的性命了……”
是啊,夜听延又怎会不知。夜听延忍不住打量起曲未晚。曲未晚眼中透露出来的黯然神伤被夜听延捕捉到。夜听延有些不解,这不像是一个对待陌生人该有的关心态度。他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余光扫到曲未晚手上的感冒颗粒,随口一问:“生病了?”
曲未晚这才想起下楼的目的,他举起手上的药晃了晃,朝厨房方向指了指:“没有,今天被雨淋了,准备吃点药预防感冒。”
“嗯,去吧。”夜听延不在多言,这才发现曲未晚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衣裳。他没有多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闭上眼睛使其烟消云散。
曲未晚见夜听延开始闭目养神,逃也似地朝厨房方向快速走去。
*
“他已经死了,你也该回家了。”一道略显沧桑的中年音在夜听延放在书房办公桌旁的手机里响起。
夜听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脸严肃的盯着电脑屏幕,他的脸上反着蓝光,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闻言,他手指一顿,眉头紧锁,声音骤冷:“爸,我当初就说得很清楚,我的人生我要自己掌握,而不是按照你所规划的路线走。”
“你都28岁了,还想胡闹到什么时候!”夜晋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怒意,他在电话那头深深呼吸了两口气,尽力压制自己的音调继续说,“高考之后你不顾家里人反对,跑去和那个臭同性恋瞎搞,不惜与我决裂。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得亏这人死得早,你也该给我们夜家添后了……”
夜听延越听越愤怒,还未等夜晋话说完便急忙挂掉了电话。
电脑上的一堆文件夜听延再没有精力处理,他死死地捏住电话,额角开始冒起冷汗,大口喘着粗气。他颤抖着手指打开抽屉,拿出放在角落的药迅速服下。紧接着拨通了温霆的电话。
“喂?明天复诊别忘了!”温霆接到电话就劈头盖脸地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