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紫檀木办公桌前,韩哲刚结束与张院长的电话,耳边还回蕩着张院长的声音。
小哲,乐乐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父母双亡,跟弟弟被親戚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得靠着自己打工赚取生活费跟学费,最后还只身被送来院里,只因为她是女生,但是她不气馁,乐观向上,更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流露出伤心难过的模样,是个乖巧贴心的好孩子。
本来她是自己在外租屋,一边打工一边念夜校,但前阵子房东突然无预警调涨房租,打工的地方又莫名倒闭,所以我才想到叫她去找你。
小哲,这个孩子就麻烦你暂时代为照顾了,你会发现她的好的。
没想到她还有一段悲惨的过去,难怪她的手有着做惯家事的粗糙触感。
韩哲的脑海中闪过一张总是带着笑容的俏丽脸蛋,心头没来由的紧了紧。
他很了解被抛弃的滋味,而那种痛即使到现在他已经成为一个庞大企业的总裁,依然无法减缓。
或许,表现得极热与极冷,正是他们这种曾受过伤的人所特有的一种病态吧。
叩叩叩——
办公室内的沉静被一道敲门声给打破。
「进来。」收整思绪,韩哲淡定的出声。
门扉开启,一道端庄的身影走了进来。
「总裁,这是这个星期的行程表,请您察看。」秘书汪汶郁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韩哲桌上。
他拿起文件翻了翻,随意的问:「『大易投顾』的后续都办好了?」
「是,已经跟员工达成共识,他们愿意不支薪三个月,换取继续工作的观察机会。」汪汶郁回报。
「嗯。」他放下文件,黑眸闪过抹锐色,「这三个月就去芜存菁,把一些不适任的人都淘汰掉,我们不需要会用诈欺手段赚取投资人钱的员工。」
「我明白。」她点点头,继续道:「对了,曹贵泰早上在公司前闹了一阵子。」
「又来?」他皱起眉头。
到他家门口跪还不够,连公司都不放过?
「他因为亏空公款而被迫辞去董座一职,公司被我们并吞了也没捞到好处,怨气很重。」她推推脸上的黑框眼镜,红唇嘲讽的扬起。
「自作孽不可活。」韩哲淡淡道。
「我已经叫保全强制性请他离开,也警告过他,若他再胡闹下去,届时就会报警,将他当初亏空公款、诈欺客户的证据全数交给警方处理。」汪汶郁井井有条的道。
「这样就够了,他应该还不至于蠢到想坐牢。」他满意的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得到老板的赞赏,汪汶郁白皙的脸庞飞上抹淡淡的红晕。
叩叩叩——敲门声突然又响了起来。
他挑挑眉,汪汶郁马上回答道:「刚刚急着进来跟总裁报告好消息,所以我请总机小妹替我泡了杯茶进来,我知道总裁近来迷上品茶,这次回家特地带了家乡栽培的冠军茶给您,若喜欢的话,我叫家人再寄些过来。」
他浅浅扬唇,「你总是这么细心。」
她羞涩的笑笑,走上前开门,在门口接过了总机小妹手中的茶杯,走回来放在他手边。
韩哲拿起茶杯轻啜了口,一股沁入脾肺的清香霎时在口腔内漫开。
「好茶。」他轻赞。
「这款茶叶在市面几乎买不到,因为还没上市就都被日本富商给订购一空,还是我爸听说总裁您爱喝茶,特别替您留下的。」汪汶郁邀功似的道。
「请替我谢谢你父親。」他清俊的脸庞漾起抹了然的淡笑。
「我父親还要我代他谢谢您这几年对我的照顾,说哪天有空,一定要请您去参观我家的茶园,親手替您沏壶好茶。」她试探的邀约。
「有机会的。」他不拒绝也不给个肯定的答案,放下茶杯,平声道:「没事了,你去忙吧。」
得不到期望中的回应,她不禁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挂上专业的笑容,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
望着她走出去的背影,韩哲的眸中闪烁着思索计算的光芒。
他一向知道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也很明白汪汶郁对他怀抱着怎样的心思,她跟在他身边做事有几年了,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得力助手,聪明能干,很多事情不需要他开口,她就已经办得妥妥当当,完全不像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糊涂蛋——呃,他怎么会想到那个女孩?
韩哲收回飘到巫佳乐身上的思绪,继续衡量着汪汶郁对自己的「价值」。
没错,「价值」,自从他被母親抛弃的那一个夜晚,他就知道任何事情跟任何人都有个价值,而那个价值,正是让人决定该如何互相对待的依据。
就像当年,对母親来说,他的价值远远比不上继父,所以她狠心松开了原本牵着他的手,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