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嬷嬷肃着脸。
她自然不是说姑娘现在这样不美,她家姑娘的容貌怎样都是好的。只是与平时有些出入,哪有人日常妆这么浓的?
孟嬷嬷觉得,既然是去见世子,姑娘自然要以最佳的姿态去。
“让会的人来,重新化,化个精致的淡妆即可,又不是去唱大戏,化这么浓。”
金铃没有动,有些为难的看向瑟瑟,“少夫人,这……”
瑟瑟看了看嬷嬷,又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
“嬷嬷,就这样吧。耽误了时辰,让大家久等就不好了。”
孟嬷嬷听了想了想,也是,姑娘说得在理,就没再坚持,只说这是最后一次,日后一定要注意,若是没人会淡妆,就去管家那里跑一趟,让拨一个会的。
一行人出了颜汐院。
侯府很大,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湖水,应有尽有。
从颜汐院到侯夫人的静心院有些距离。一路上,仆从见状,纷纷跪地,全程低着头,无一人敢抬起一点。
瑟瑟对此早已习惯。
她以前好奇问过金铃,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怕自己?她自认也不是什么严厉的人,怎么大家看都不敢看她。
金铃当时说的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不外乎就是世家大族,规矩重。
可经历了这么一遭,瑟瑟大抵是知道为什么了。
连同为什么给她化浓妆。
她想,这个妆容肯定是那人一惯风格的妆容,她不外呼就是照着那人被梳妆被打扮的的。而下人们被下了命令不准直视她 ,最多只远远的偷瞥一眼,但瞥的这一眼,由于距离的原因,看到的更多是妆发和服饰。
可以想见,她来侯府两年了,怕是好多人都不知道她具体长什么样吧。
只知道她长相艳艳,服饰华贵。
到了静心院,瑟瑟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话音。
大多是旁人在问,外面的三个月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之类的。有温润的声音在答,不急不缓,如沐春风。
很熟悉的声音,瑟瑟不由脚步一顿,堪堪停在了门口。
她抬眸,透过朱玉帘子见到了里面那人。
一身鸦青色锦衣,白玉冠发,眉目清俊,翩翩公子如玉。瑟瑟想,温文尔雅大抵是用来形容他的。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世人诚不欺她。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个如玉公子,会狠心到连发妻都不放过。
也对,能稳坐大理寺卿那个位置的,怎么可能不是个狠人。
不过这么说也不对,这人原本也没当自己是发妻。不过是为了迎回白月光而准备的玩意儿。
屋里的众人似乎是听见了动静,止了音,纷纷朝门口望来。
瑟瑟一个激灵,又慌了。
一大家子,全是坏人。
她就不信,上辈子她被害这些人会不知。
肯定全部都知道,甚至都是帮凶!
“愣着做什么,怎的不进来?”
沈颜川有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当他朝你望来的时候,总有一种对你情谊深厚的错觉。
瑟瑟曾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如今,只剩恐惧了。只要一想到这人表面温润但其实心里一直想杀了自己,就不寒而栗。
她掐着手心才能保持镇定,慢慢进了屋。
“嫂嫂这是害羞呢。”侯府的六姑娘天真无邪,童颜无忌的打趣。
害羞啥?她是害怕。
不过因为这句话,倒是缓了一时的尴尬气氛。
瑟瑟进屋后,瞧了眼沈颜川,而后规规矩矩的给她的婆婆,也就是侯夫人请安。
侯夫人谢氏出自安国公府,端庄大气,眉眼慈爱。但瑟瑟知道这人手腕了得,单从侯府后院就能看出。侯府子嗣颇丰,但嫡出的只这屋里的三个。长子沈颜川,三姑娘沈宓,还有六姑娘沈宜。其余的,都被谢氏治得服服帖帖,在侯府里存在感极低,更别说在外面了。
以至于世人皆知武安侯世子及三姑娘六姑娘,其他的侯府子嗣却知之甚少 ,甚至一度以为世子是侯府独子。
瑟瑟请了安,便来到了沈颜川的旁边。
觉察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瑟瑟浑身戒备,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随时都要炸毛了,但还在努力乖巧,努力止住颤抖,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怎的了?”沈颜川盯着她,忽然开口,“很冷?”
“啊?……嗯,外面有些冷。”外面确实阴冷,远没有屋内暖和。倒是可以搪塞过去。
好在沈颜川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被旁人打断询问一路上的见闻。
瑟瑟在心里偷偷松口气。
接下来也没瑟瑟的事,毕竟今日重点是沈颜川。
她乐见其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
表情专注,听得极其认真,实则一个字都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