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的条件如此苛刻,于白青和应晚两个人却非常爽快地便应了下来。
运送罪犯的专机刚抵达繁市国际机场,灰背便被干员们前拥后簇地送进了为这次见面单独安排的机场休息室。
应晚和于白青两人很早就提前抵达,正坐在沙发前一边喝着茶,一边有的没的聊着天。
把戴着手铐的灰背送入休息室,几名干员分别守在了厅内的前后门前,以防现场出现任何变数。
看着灰背在屏风内的沙发前坐下,应晚问他:“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听到应晚问话的语气,灰背缓缓抬起头,盯着面前的老大,眼神里多了一丝别的意味。
“咖啡吧。”
灰背说。
应晚微微颔首,挥手招呼站在屏风外招待处的服务生:“一杯咖啡,不加糖,谢谢。”
服务生连忙点了点头,转身调好咖啡机的设置,将咖啡杯放在出口前,等待着咖啡制作完成。
端着热咖啡走入屏风,弯腰将热咖啡放下时,年轻的服务生手微微一抖,不小心将杯子里的黑色液体洒出了三分之一。
愣愣地看着残留在茶几表面的液体,他低下头,匆匆对着在座的三人鞠躬道歉:“不,不好意思——”
灰背却仿佛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失误,他抬起头仰望着面前人,礼貌地笑道:“抱歉,我戴着手铐不太方便,可以把咖啡杯递给我吗?”
服务员站在原地怔了几秒,口中连连称是,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杯盏,绕茶几半圈,来到了灰背的面前。
接过服务员递来咖啡,两人的指尖在半空中稍稍触碰了一下,服务员紧抿着嘴唇,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谢谢你。”他听到灰背缓缓叹了口气,感慨般地出声,“下次尝这能续命的东西,恐怕就要等到四五年后了。”
众目睽睽之下,服务员没在茶几前多作停留,而是紧紧抱着怀中的托盘,佝偻着腰,逃也似地离开了原地。
三人坐在茶几前继续聊了会天,谈论的内容大多都离不开一个多月前的邮轮事件。随着时间的流逝,见面时间马上就快要到了,放在于白青和应晚面前的茶水几乎没怎么动,那杯没加糖还洒了小半的苦咖啡却被灰背仰头喝了个干净。
会面结束,几名干员从门口大步走入屏风,分别从背后架住了灰背的胳膊,示意他可以跟着他们离开了。
一行人走到休息室的门前,一直站在招待处的服务员突然从服务台前绕出来,急忙小跑到大门前,伸手拉开了休息室的实木大门:“我,我给各位开门——”
跟着干员们走出休息室,在大门缓缓合上前,灰背突然抬高声调,对着面前的空气大喊:“小乖,小星星,老公爱你!”
他的话音刚落下,背后“砰”地传来一道沉闷声响,休息室的大门彻底合上了。
双手背在身后,后背紧紧靠在实木大门前,“服务生”关星文红着眼眶,咬紧牙关,缓缓垂下了头。
正当灰背快要跟着干员们转过走廊拐角,进入登机通道时,他突然听到走廊尽头的大门内响起一声略带哭腔的低吼:
“……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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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前往日内瓦接受质询的前一天,应晚和于白青两人一同去了同样位于北欧的缪尔小镇。
这里是“HELS”情报机构的基地所在地,是应晚父母初遇的地方。
也是应晚前一世所选择的埋尸之所。
他曾经的想法,是在死后,让智者将自己的骨灰撒入大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辈子都无拘无束,清清白白。
抵达缪尔小镇那天,应晚原本想要在当地找个导游,为于白青介绍一下本地的著名景点“崖尖白塔”,却没想到于白青似乎比他还要熟悉这里。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开路,很快便带着他沿着草海上到了山顶。
高大的白塔依旧矗立在悬崖峭壁边,岁月在它的外墙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道痕迹,却依旧改变不了它的纯洁无暇。
抬手指着历史悠久的塔楼,应晚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于白青笑道:“我母亲喜欢画画,在欧洲上学的时候经常来这座小镇采风,就是坐在这座塔下写生的时候遇到的我爸。”
“他在日记里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东方姑娘,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就在想象他俩以后的小孩会长得像谁了。”
“长得像谁?”
“谁都像,优秀基因各占一半。”应晚一副很懂似的点点头,“就是不像哥哥。”
“……”
于白青一时语塞,又快要被小孩给弄的没脾气了。
悬崖上的风刮得有些猛烈,于白青上前一步,从背后给应晚围上了一条深灰色的毛绒围巾。